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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3、疑惑重重

    大理寺审讯室的烛火彻夜未熄,案上摆放着岳柳的卷宗、从其府中搜出的书信与账目,大理寺卿傅永嘉亲自主审,司直沈乐与评事宁怀远分坐两侧,三名手持戒具的衙役肃立在岳柳身后,气氛凝重如铁。

    岳柳虽面色憔悴,却强装镇定,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傅永嘉对视。

    “岳柳,”傅永嘉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你买通邹本向杀害霍岩是何意?”

    岳柳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回应:“大人明鉴,狱长原是是我府中仆从,他定是屈打成招才诬陷我!我与霍岩无冤无仇,怎会杀他?至于路引,不过是府中采买所需,绝非为暗杀所用。”

    “屈打成招?”傅永嘉冷笑一声,将一份供词推到岳柳面前,“这是邹本向详细供述你如如何给五十两银子安家的记录,每一页都有他的手印。还有你府中账房的记录,本月十五日有一笔‘邹本向采买款五十两’的支出,与邹本向供词中的银子数额分毫不差,你敢说这也是诬陷?”

    岳柳盯着供词与账目,手指微微颤抖,却仍嘴硬:“账房或许记错了……”

    “好一个‘记错了’!”傅永嘉拿起一封书信,展开后念道,“‘霍岩不死,恐引火烧身,望岳柳表哥设法周旋,成全小弟。”

    这封信是从岳府书房中搜出的与暗杀有关的一封信,这个小弟是案子的枢纽,是重要的棋子。岳柳也深知这封信的要害,他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我不知道有这封信,也从未读过这封信……”

    傅永嘉见状,放缓了语气:“岳柳,你身为盐铁商,你若只是寻常经营,朝廷自会保你生计。可如今涉及一桩杀人案,而具案子重大涉及的人很多,你若能主动交待背后主使,坦白所有罪行,朝廷或可对你从轻发落;若执意顽抗,待我们查出水落石出,你与你背后之人,都将难逃律法严惩!”

    这番话让岳柳的心理防线出现松动,他抬眼看向傅永嘉,眼神中带着犹豫:“大人…… 我若说了,真能从轻发落?”

    “朝廷律法虽严,却也念及认罪态度。”沈乐适时补充,“你若能协助我们揪出背后主使,便是戴罪立功,量刑时定会酌情考量。可若你继续隐瞒,一旦主使为自保将你灭口,你不仅性命难保,家人也会受你牵连。”

    岳柳低下头,陷入沉思。审讯室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衙役们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岳柳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说…… 我说……我表弟冯长明是太尉的家臣,他写信让我雇凶杀害一名正在狱中服刑的一名嫌犯霍岩……

    傅永嘉与沈乐与宁怀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追问:“你详细说说,太尉为何要杀霍岩?”

    “这我不太清楚,也不好意思深问。太尉与我有恩,我前年非法经营盐铁被罚,太尉帮我解除处罚,我又靠他的关系拿到盐铁经营许可。如今,他有事,无不法回绝,恐得罪于他。我起初不敢,可我表弟威胁我说,若我不照做,他便揭发我多年来偷税漏税的事,我无奈之下才答应。”

    “那暗杀计划是如何制定的?你表弟是否参与其中?”沈乐追问道。

    “计划是我表弟一手策划的。”岳柳继续交待,“我找的杀手是江流浪汉,名叫谷亮,我表弟找的司门郎中为谷亮办的路引。”

    沈乐接着又问:“谷亮逃到何处?你给他多少银子?”

    “他逃到何处我不知道,我一共给他二百两银子。”

    案子审讯至此,已了然,傅永嘉决定退堂,命人将岳柳带下堂,等待后续审查。

    刑部那边,也得到了一审材料,邹本向承认岳柳给他五百两银子并将两名狱卒灌醉的事实。

    两边的案审互相契合,达到一致。凶犯在逃,刑部决定下发通缉令悬赏十两银子捉拿面带疤痕的杀人犯。

    但是一个重大的问题摆在了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朱文彬的面前:太尉找到霍岩为他仿造高逸里通外国的信,当这封信不能蒙混过关,他又将霍岩杀害。

    两边案审后的次日,刑部尚书朱文彬约见大理寺卿傅永嘉。

    见面后刑部尚书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明白,吴阶明知张谦诬陷高逸案被大理寺识破,他为何又步后尘?”

    傅永嘉沉吟片刻,然后道:“这件事我想过,想了很久,我觉得张谦与吴阶对高逸这个年青人非常的惧怕,他们急于置他于死地。好像高逸在庭中一日,他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朱文彬满腹疑惑,眉头紧皱“这么大的仇来源于何事?他们有过交集吗?”

    “高逸这个人,很多人不认识。听说他是冀东人,无父无母,曾在江湖流浪多年。”

    “江湖侠士?”

    “是的!”

    两个人沉默许久,好像他们都在思索高逸如何能与张谦、吴阶扯上关系?

    这个难题实在很难获解,傅永嘉提出方案:“高逸此时已赋闲在家,不知他现在住在何处?平时与哪些人交往?我们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能否得到他的来龙去脉?”

    “派人查证,查出他的真实身份。我看了,不查出高逸的真实身份,不多日,不定朝中的哪一个官人又给我们出一道难题。”

    “今日就派两名司直,去暗中调查。若有收获报与朱卿探讨。”

    “好!”

    商议结束后,朱文彬抬手示意:“傅卿,今日议事已毕,若后续需要人助理,可随时差人通知。”话音落,他缓缓起身。

    傅永嘉随之起身,让朱文彬先行迈出堂门,二人站在大理寺公署的石阶上,朱文彬面对傅永嘉,身体微微前倾,拱手道:“高逸案牵涉众多官员后续庭审需劳烦傅卿多费心,务必查清所有关联罪行,不辜负陛下信任。”

    傅永嘉同样拱手回礼,姿态朱文彬略低半寸,语气恭敬却不失沉稳:“朱尚书放心,大理寺已备好庭审预案,定不会让任何涉案人员逃脱律法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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