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困兽之斗
时间在冰冷的“休息室”里黏稠地流淌。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浸泡在无声的焦虑和未知里。
头顶摄像头那点猩红的光芒，成了唯一变化的光源，像一个冷漠而永不疲倦的眼睛，注视着囚笼中的困兽。
送来的第二餐依旧是冰冷的盒饭，预示着“保护性居留”绝非短暂。
孟浩和何宇婷强迫自己吞咽，味蕾早已麻木，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的体力。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孟浩靠着墙壁，闭着眼，但大脑却在疯狂运转。陈队长最后那句关于SIM卡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
那种诡异的震动绝非寻常。
他们是在试探？还是在警告？
或者，那卡片本身还藏着其他秘密？
他反复回忆着得到卡片、放入口袋、直到它开始震动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被忽略的线索，却一无所获。这种对未知科技的无力感，比直面持枪歹徒更让人心悸。
何宇婷蜷缩在床的另一端，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恐惧和担忧几乎要将她压垮。郑恺生死未卜，笔记被拿走，他们被关在这里，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陆峰怎么样了？他是否安全？巨大的孤独感和绝望感笼罩着她。
“孟浩哥…”她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们…会不会永远出不去了？”
孟浩睁开眼，看到她苍白憔悴的脸，心中一阵刺痛。他挪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管自己的手心也同样冰凉。
“不会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机会。警察…至少目前看来，他们和追杀我们的人不是一伙的。他们也在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他们把笔记拿走了…他们不相信我们…”
“他们相不相信不重要。”孟浩压低声音，目光再次警惕地扫过摄像头，“重要的是，他们也在查瑞丰和瑞祥，这就够了。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查到更多！”
“怎么想办法？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何宇婷的声音带着哭腔。
孟浩沉默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一定。”他凑近何宇婷，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道，“那个陈队长，他想要信息。我们可以…选择性地说一些。不是全部，但足够引起他们更大的兴趣，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深挖，甚至…不得不依赖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透露太多，可能触及对方底线，或者暴露他们自身更多秘密。透露太少，又无法达到效果。他们必须在刀尖上找到那个平衡点。
“说什么？”何宇婷茫然地问。
“不说邪术，不说长生会。”孟浩快速低语，“就说我们清理现场时发现的‘不合理’的细节。比如刘吉霞浴缸边不该出现的新鲜抓痕，比如陈子安母亲恰好在那天烧炭自杀的‘巧合’，比如李强手机里与郑恺的联系…把这些疑点，和万叔异常的行为、公司奇怪的指令联系起来说！只陈述事实和疑点，不做超自然结论，让他们自己去联想！”
何宇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
两人立刻分开，恢复之前的姿势，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进来的依然是陈队长和他的记录员。陈队长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凝重了几分，他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的，正是孟浩的那张SIM卡。
“孟浩，”陈队长开门见山，将证物袋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如刀，“关于这张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来了！果然冲着这个来的！
孟浩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被反复追问的不耐烦：“补充？陈队长，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废卡，我之前手机坏了换下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陈队长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拿起证物袋，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设备箱旁——那里有电源和似乎是某种接口的东西。孟浩之前就注意到了，但不知道用途。
只见陈队长将证物袋靠近设备箱的某个接口附近。
突然——
“嗡……嗡……”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弱震动声，再次清晰地响了起来！源自那个证物袋！
孟浩和何宇婷的瞳孔骤然收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证这违背常理的一幕，还是让他们脊背发凉！
陈队长迅速将证物袋拿开，震动声立刻停止。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回到孟浩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要装傻吗？
“普通废卡？”陈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它能对特定频率的触发信号产生响应。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非民用级别的追踪定位技术。解释一下，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孟浩感到喉咙发干，他知道，抵赖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我不知道！”他选择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并不完全是伪装，“这卡是我在营业厅办的，用了好久了！就是最普通的卡！怎么会…”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仿佛猛然想起什么，“难道…难道是那些人…偷偷给我换掉的？或者…动了什么手脚？”
他把问题抛回给对方，并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动受害者的形象。
陈队长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那些人？”陈队长捕捉到了这个词，“哪些人？追杀你们的那些人？你知道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孟浩激动起来，趁机将之前想好的说辞抛出，“但我们怀疑和万叔有关！和公司有关！陈队长，你们去查！去查万叔！去查瑞丰和瑞祥背后的交易！去查那些死者为什么都那么‘巧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急切：“刘吉霞死的现场就不对劲！陈子安他妈自杀的时机也太巧了！还有李强！他一个送外卖的，怎么会拍到那些地方的照片？这些疑点你们难道看不见吗？！抓着我们一张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破卡问有什么用！”
他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些“正常”范畴内的疑点，情绪激动，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陈队长沉默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旁边的记录员飞快地记录着。
良久，陈队长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疑点，我们自然会核实。但你的这张‘破卡’，恰恰证明了你所面对的对手，远比你想象的更危险、更…超乎寻常。”
他拿起那个证物袋：“这东西，我们会拿去技术部门做进一步分析。”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至于你们…想起任何细节，无论多小，多离奇，立刻报告。”
他没有再逼问SIM卡来源，似乎暂时接受了孟浩“不知情”的说法，或者说，他更感兴趣的是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似乎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抢救郑恺的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未脱离危险期。而且，他似乎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惧性木僵状态，无法与人交流。”
郑恺还活着！
这个消息像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孟浩和何宇婷心中的黑暗。但“惊惧性木僵”、“无法交流”，又让这刚燃起的希望蒙上了阴影。
门再次关上。
孟浩脱力般靠回墙壁，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番交锋，耗尽了心力。
何宇婷则因为郑恺生还的消息，情绪激动地捂住了嘴，眼泪无声滑落。
希望与危机并存。
他们暂时度过了这一关，甚至可能初步引起了陈队长对公司调查的更大兴趣。但那张诡异的SIM卡，也彻底暴露了他们正被某种难以理解的技术监视着。
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远超想象。
而他们，依旧被困在这铜墙铁壁之中，下一波浪潮何时袭来，无人知晓。
孟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摄像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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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浸泡在无声的焦虑和未知里。
头顶摄像头那点猩红的光芒，成了唯一变化的光源，像一个冷漠而永不疲倦的眼睛，注视着囚笼中的困兽。
送来的第二餐依旧是冰冷的盒饭，预示着“保护性居留”绝非短暂。
孟浩和何宇婷强迫自己吞咽，味蕾早已麻木，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的体力。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孟浩靠着墙壁，闭着眼，但大脑却在疯狂运转。陈队长最后那句关于SIM卡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
那种诡异的震动绝非寻常。
他们是在试探？还是在警告？
或者，那卡片本身还藏着其他秘密？
他反复回忆着得到卡片、放入口袋、直到它开始震动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被忽略的线索，却一无所获。这种对未知科技的无力感，比直面持枪歹徒更让人心悸。
何宇婷蜷缩在床的另一端，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恐惧和担忧几乎要将她压垮。郑恺生死未卜，笔记被拿走，他们被关在这里，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陆峰怎么样了？他是否安全？巨大的孤独感和绝望感笼罩着她。
“孟浩哥…”她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们…会不会永远出不去了？”
孟浩睁开眼，看到她苍白憔悴的脸，心中一阵刺痛。他挪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管自己的手心也同样冰凉。
“不会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机会。警察…至少目前看来，他们和追杀我们的人不是一伙的。他们也在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他们把笔记拿走了…他们不相信我们…”
“他们相不相信不重要。”孟浩压低声音，目光再次警惕地扫过摄像头，“重要的是，他们也在查瑞丰和瑞祥，这就够了。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查到更多！”
“怎么想办法？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何宇婷的声音带着哭腔。
孟浩沉默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一定。”他凑近何宇婷，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道，“那个陈队长，他想要信息。我们可以…选择性地说一些。不是全部，但足够引起他们更大的兴趣，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深挖，甚至…不得不依赖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透露太多，可能触及对方底线，或者暴露他们自身更多秘密。透露太少，又无法达到效果。他们必须在刀尖上找到那个平衡点。
“说什么？”何宇婷茫然地问。
“不说邪术，不说长生会。”孟浩快速低语，“就说我们清理现场时发现的‘不合理’的细节。比如刘吉霞浴缸边不该出现的新鲜抓痕，比如陈子安母亲恰好在那天烧炭自杀的‘巧合’，比如李强手机里与郑恺的联系…把这些疑点，和万叔异常的行为、公司奇怪的指令联系起来说！只陈述事实和疑点，不做超自然结论，让他们自己去联想！”
何宇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
两人立刻分开，恢复之前的姿势，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进来的依然是陈队长和他的记录员。陈队长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凝重了几分，他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的，正是孟浩的那张SIM卡。
“孟浩，”陈队长开门见山，将证物袋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如刀，“关于这张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来了！果然冲着这个来的！
孟浩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被反复追问的不耐烦：“补充？陈队长，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废卡，我之前手机坏了换下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陈队长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拿起证物袋，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设备箱旁——那里有电源和似乎是某种接口的东西。孟浩之前就注意到了，但不知道用途。
只见陈队长将证物袋靠近设备箱的某个接口附近。
突然——
“嗡……嗡……”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弱震动声，再次清晰地响了起来！源自那个证物袋！
孟浩和何宇婷的瞳孔骤然收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证这违背常理的一幕，还是让他们脊背发凉！
陈队长迅速将证物袋拿开，震动声立刻停止。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回到孟浩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要装傻吗？
“普通废卡？”陈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它能对特定频率的触发信号产生响应。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非民用级别的追踪定位技术。解释一下，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孟浩感到喉咙发干，他知道，抵赖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我不知道！”他选择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并不完全是伪装，“这卡是我在营业厅办的，用了好久了！就是最普通的卡！怎么会…”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仿佛猛然想起什么，“难道…难道是那些人…偷偷给我换掉的？或者…动了什么手脚？”
他把问题抛回给对方，并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动受害者的形象。
陈队长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那些人？”陈队长捕捉到了这个词，“哪些人？追杀你们的那些人？你知道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孟浩激动起来，趁机将之前想好的说辞抛出，“但我们怀疑和万叔有关！和公司有关！陈队长，你们去查！去查万叔！去查瑞丰和瑞祥背后的交易！去查那些死者为什么都那么‘巧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急切：“刘吉霞死的现场就不对劲！陈子安他妈自杀的时机也太巧了！还有李强！他一个送外卖的，怎么会拍到那些地方的照片？这些疑点你们难道看不见吗？！抓着我们一张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破卡问有什么用！”
他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些“正常”范畴内的疑点，情绪激动，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陈队长沉默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旁边的记录员飞快地记录着。
良久，陈队长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疑点，我们自然会核实。但你的这张‘破卡’，恰恰证明了你所面对的对手，远比你想象的更危险、更…超乎寻常。”
他拿起那个证物袋：“这东西，我们会拿去技术部门做进一步分析。”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至于你们…想起任何细节，无论多小，多离奇，立刻报告。”
他没有再逼问SIM卡来源，似乎暂时接受了孟浩“不知情”的说法，或者说，他更感兴趣的是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似乎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抢救郑恺的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未脱离危险期。而且，他似乎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惧性木僵状态，无法与人交流。”
郑恺还活着！
这个消息像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孟浩和何宇婷心中的黑暗。但“惊惧性木僵”、“无法交流”，又让这刚燃起的希望蒙上了阴影。
门再次关上。
孟浩脱力般靠回墙壁，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番交锋，耗尽了心力。
何宇婷则因为郑恺生还的消息，情绪激动地捂住了嘴，眼泪无声滑落。
希望与危机并存。
他们暂时度过了这一关，甚至可能初步引起了陈队长对公司调查的更大兴趣。但那张诡异的SIM卡，也彻底暴露了他们正被某种难以理解的技术监视着。
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远超想象。
而他们，依旧被困在这铜墙铁壁之中，下一波浪潮何时袭来，无人知晓。
孟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摄像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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