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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尘世幻影,影无梦(4k)

    古城名“镜原”,因海湾的水静得像一面铜镜,能映出白之月每晚的升落。

    佛塔名“空声”,塔高七层,塔尖却空无一物,只留一个圆孔,让月光穿过,落在塔心的石壁上。

    像一枚银色的钉。

    把夜钉住,也把仰望者的影子钉住。

    少年僧侣昙摩在河边驻足,弯腰,掬一捧清彻的凉水,想洗去远行的风尘。

    水波晃动,倒影破碎又重组。

    就在那短暂的澄明瞬间,他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穿着晕染枫叶与蝴蝶花和服的少女,正从河岸的石板路上走过。

    木屐声“滴滴答答”,清脆而寂寞,应和着他指缝间漏下的水流声,滴滴答答。

    他抬起头。

    少女的背影纤细,长发如瀑,在午后的阳光下,流淌着一种近乎不祥的、动人心魄的绯红,像晚霞浸染了最上等的丝绸。

    她腰间插着一柄朱木折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昙摩怔住了。他见过雪山之巅的日照金山,见过极夜里舞动的绿色光带,却从未见过这样一种颜色,能让心跳莫名失序。

    佛塔的影子被夕阳拉得修长,横亘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声的界限。

    他没有唤她,她也未曾回头。

    只是那一抹绯红,如同一点朱砂,落在他心中那幅名为“求道”的素白画卷上。

    苦苦追寻的“光”,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具体而微、触手可及的形貌。

    古城的夜很短。

    短到一更鼓罢,樱花道上的花瓣还来不及被露水浸透。

    昙摩却觉得夜很长。

    长到他可以把一生重新想一遍。

    ……

    昙摩借住在佛塔后的僧寮。

    每日晨钟暮鼓,诵经、洒扫、学炼金。

    研修白色皇帝颁下的教义与律法。

    那些镌刻在铜柱上的预言书,规划着龙、人乃至众生成长的轨迹,将每一个体置于“最合适”的岗位,让世界运行得井然有序。

    人育于田,龙翔于天。

    万物互不侵扰,像一部上紧发条的乐盒。

    而他总在间隙偷望窗外——

    樱道尽头,少女坐在井栏,把井水当镜子,将长发浸得愈发艳。

    扇面展开,是一枝手绘的“月见樱”,花心却用朱砂点成瞳孔,似在偷看偷看她的少年。

    一日,昙摩终于鼓起勇气,携经卷上前。

    “施主,贫僧昙摩,自极西雪原来,欲于空声塔下参学三月。敢问——”

    话未说完,少女已回首。

    那是一张被月光预先亲吻过的脸。

    眉似远山之黛,唇若落樱之残。

    最摄人的,是眸色——左瞳呈冰湖之银,右瞳却似血月之红,双瞳交相辉映,如永不相融的昼夜。

    少女合扇,声音像风铃摇曳:“我知道。”

    她笑,“你每天在塔影里偷看我,不下三十回。”

    昙摩的脸瞬间烧红,讷讷不能言。

    “别怕,”她转身,木屐在石板上敲出细小的星火,“我叫枫蝶,游女而已,不在律法铜柱的序列里。你若是想看我,便大大方方看。”

    “你手中经卷,讲的是什么?”

    “讲‘登月之梯’。”昙摩低声答,“讲众生如何循阶而上,抵达白之月,得长生不老。”

    枫蝶忽地笑了,眼尾弯成月牙。

    “长生不老……真好。可能不能先告诉我,怎样把此刻留住?”

    她伸出指尖,在井水里轻轻一点。

    月影碎成千片,又复归圆满。

    似一切未发生,又似一切已变。

    ……

    那日以后,昙摩常在樱道尽头遇见她。

    她听他讲雪窟里的犼,听他讲冰层下被封冻的猛犸;他听她讲檞生岛潮声里会唱歌的贝壳,听她讲月见樱只在白之月最圆时绽开。

    潮气与梵音交织,他们并肩坐在空声塔下,看月光穿过塔尖圆孔,把两人的影子钉在一起,像一枚银色的契。

    枫蝶从不踏入佛塔一步。

    她说:“我怕钟声一响,就把我惊回梦里。”

    昙摩笑她痴,却在心里记下——梦,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域。

    ……

    此后,镜原的晨昏开始错位。

    白日,昙摩在佛塔里抄经,樱瓣落在经卷上;夜里,他登上崖顶,仰望天梯,月光把影子拉得细长,仿佛一条通往天空的缆绳。

    枫蝶常来,有时提着酒,有时抱着琴,有时只带一身落花。

    她坐在他身侧,把木屐晃到悬崖外,脚背挑起星屑,像要踢落整片夜。

    “小和尚,你为何总看天?”

    “我在找一条能爬上去的路。”

    “天梯不是路吗?”

    “天梯是龙的路,不是人的路。”

    “那做人岂不可怜?”

    “所以我要先学会做龙。”

    “可你若成了龙,还会记得人的心跳吗?”

    昙摩无法回答。

    风声过耳,如泣如诉。

    ……

    岁月把青年磨成中年,把僧衣磨成铠甲。

    镜原的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空声塔第七层的铜钟,敲到第七万次时,昙摩的眼角已有了细纹。

    他不再是少年。

    额角生出第一缕白发那天,他在铜镜前伫立良久,忽然把剃刀推远——“烦恼丝可断,这催人老的时光,又如何能断?”

    于是他开始蓄发,任其生长,用一枚素银环松松束在脑后,像一束将熄未熄的磷火。

    昙摩终于向内心深藏的恐惧屈服——对时间无情流逝、对肉体必然衰朽的恐惧。

    若不能超越这具皮囊的局限,所有的知识与修行,不过是沙上筑塔,终究会崩塌。

    “我不愿永生永世,泥足深陷于这污浊的人世,只能卑微地仰望天上明月,以及它在水中的、破碎的倒影。”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我必须上去,亲身踏上那片净土。哪怕……需要将灵魂典押给深渊,拆骨剥皮,锻造成一级级攀升的阶梯,我也要见它一面,触碰它一下。”

    教团的经卷典籍,无数次以华美辞藻描绘“白之月”作为神之净土的无限美好、纯净无瑕,将其塑造成圣民升天后的终极理想乡。

    可昙摩却很早就窥见了辉煌描述下的冰冷真相:即便是在那看似平等的“白之月”上,人类,似乎也从未被真正允诺过“永恒”。

    那扇通往不朽的门扉,依旧只对龙类开放。

    铜柱上的预言书,规划了所有。

    却唯独没有规划“超越”本身。

    它允许人成长,却不允许人成神。

    可他还是想登月,登上那高天。

    ……

    昙摩开始深居简出。僧寮的窗,昼夜透出幽蓝的光,照得樱花道宛如海底。他不再抄经,不再撞钟,甚至不再抬头看月。

    他的世界缩小成一张炼金台。

    台上摆满蒸馏瓶、离心机、反应釜。

    他开始频繁出入镜原城的地宫深处。

    那里有教团设立的炼金工坊。

    蒸汽管道如巨蟒盘踞,红水银在玻璃器皿中沸腾,发出沉闷的咆哮。

    昙摩的炼金术日益精进,已能点石成金,化水为银,甚至窥见了生命缔造的些许规律。

    枫蝶依旧在樱道尽头等他,只是他赴约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她不再问关于天梯和月亮的事,只是静静看着他日渐深邃的眉眼,看着他身上沾染的、洗不掉的金属味与血腥气,和眼底那簇越烧越旺的、名为“野心”的幽火。

    “昙摩,”一次月圆,她轻声问,“你找到那条路了吗?”

    昙摩没有回头,专注地调整着压力阀:“快了。只差最后一步……”

    “需要一种能承载灵魂震颤的‘基质’。”

    他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住枫蝶,看着那双异色瞳在工坊光线下,微微发亮:“枫蝶,你的眼睛……为什么是两种颜色的?”

    枫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像被火烫到:“生来如此。”

    “不,”昙摩走近,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绯红发丝,却又缩回,仿佛那是禁忌的圣物:

    “我从古籍残篇中得知,炼金术的巅峰成果有‘血源刻印’之说,特殊的发色、瞳色,往往是强大血脉或……特殊‘质料’的显性表征。”

    他眼中闪烁着发现真理的狂热:“你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枫蝶后退一步,背脊抵上冰冷的铜壁。

    朱木折扇“啪”地落地。

    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昙摩,觉得他像一尊正在被自身欲望熔铸的青铜像。

    “……我不是钥匙,昙摩。我是枫蝶。”

    昙摩却仿佛没听见,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中:“如果能解析你的生命图谱,结合我最新构想的三重‘神经融炼矩阵’……或许能创造出真正适用于凡人的‘登神之阶’!”

    那一刻,枫蝶眼中某种光熄灭了。她弯腰拾起折扇,轻轻拂去灰尘,声音平静得可怕:“所以,我成了你的‘实验材料’?”

    昙摩一怔,似被这句话刺醒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挣扎,但很快被更强大的执念压下。

    他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不,枫蝶,你误会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一旦成功,你我都能……”

    “都能怎样?”

    枫蝶打断他,抬起眼,“都能——长生?都能——成神?都能——把‘此刻’像标本一样钉在永恒里?”

    “可‘此刻’早被你杀死了,昙摩。”

    她转身,木屐声碎在蒸汽的暗雾里,像一串被掐灭的火引。樱花被风卷进工坊,落在炽热的反应釜上,发出“嗤”的焦响,化成一缕绯红的烟,烟里带着淡到几乎空无的苦涩。

    昙摩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极昼里那枚永不坠落的太阳——原来它早已坠落,只是坠在她转身的背影里。

    他无法停下。

    就像射出的箭,无法回头。

    ……

    那次不欢而散后,枫蝶消失了。

    宛若一滴水融入大海,再无痕迹。

    镜原的樱花依旧年年盛开,空声塔的钟声依旧准时响起,只是樱道上再没有那个提着朱木折扇、等他赴约的少女。

    昙摩发疯似地寻找。动用了他在教团内部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他凭借几项卓越的炼金术成果,已不再是籍籍无名的游学僧侣。

    他派人搜遍了檞生岛,询问了每一个可能见过她的人。

    可得到的答案,却惊人地一致:

    数十年来,镜原城乃至整个檞生岛,都从未有过这样一位异色瞳的少女,如此显眼的特征,若当真存在,绝不可能被轻易遗忘。

    仿佛枫蝶这个人,连同他们共度的那段时光,都只是他漫长修行生涯中一个过于逼真、美好,以至于混淆了现实的幻梦。

    如今,梦终于醒了。

    【小施在这时插了句话:“‘言灵娑婆世界’是吧?”赵青微微一笑,早已理解内中变化。

    “两者互为梦之影、影之梦,光至则影散,梦醒则神消,是为心住,又不住。”她点评。

    “怎么说?”小施追问,却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回答:“第二个故事比第一个更抽象,隐喻更多,某种意义上,你可以把昙摩和枫蝶理解成同一个人,但在真实的历史中,他们又绝不会是合为一体的。”

    “你可知塔名‘空声’二字何解?”赵青适时提问。

    “塔为空,方能容月;心若满,则光不入。钟声鸣响,一奏一变,本是身处虚寂之间,对内心回音的渴望。那枚银钉,钉住的或许不只是夜,还有试图挣脱樊笼的目光。”小施若有所悟。】

    巨大的失落和更巨大的焦灼吞噬了昙摩。

    他将所有精力投入研究,近乎自虐地工作,试图用无尽的实验麻痹自己。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成功地从理论上完善了“通用神经接驳系统”的雏形,并提出了记忆流质“魂釉”的提炼与保存、转化设想,论文震动教团上层,被破格擢升,得以进入“白之月”外九环的机构研修。

    他也失败了。他失去了枫蝶,也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点温软的色彩。

    他的心在一次次炼成反应中,逐渐变得像他亲手锻造的合金一样坚硬、冰冷。

    他登上了天梯,进入了那座悬浮于天轨上的神之净土。这里没有日夜,只有永恒柔和的光,奇花异草永不凋零,龙与身着白袍的学者穿行于水晶回廊,讨论着世界的法则。

    一切井然有序,符合预言书的规划。

    凭借着卓越的才能,教团的青铜典册上,他的名字从“昙摩”升为“昙摩大匠”,再升为“昙摩卿”,跻身于高层,甚至能与一些高阶龙类平起平坐。

    昙摩被赐下血统,获得了曾经渴望的认可、资源,乃至延长的寿命。

    昔时高不可攀的神圣天梯,也成了他日常出行的标配,再无需抬头瞻望。

    他几乎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一切。

    但他站在“白之月”透明的天穹下,俯瞰下方渺小的镜原城,心中却只有一片荒芜。

    像一片叶子,从旧季节飘进新季节,找不到可以落脚的根。

    他得到了“长生”的入场券,却弄丢了那个问他“如何留住此刻”的少女。

    ……

    弄丢就丢了罢!

    昙摩自我宽慰。

    数百年过去,他再没向尘世瞥下一眼。

    直到那日,昙摩接到最高指令,前往“伊甸园”参与一项绝密工程——“生命源树计划”。

    他被召至教团最机密的圣所。

    沉重的秘银大门无声滑开。

    纯白的光瀑倾泻而出,映亮来者身影。

    一袭纯白祭袍,华美庄重,映衬着那头愈发绚烂、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晚霞精华的绯红长发。

    她容颜依旧,甚至更添几分非人的、冰雪雕琢般的精致,唯有那双异色瞳——左银右红——却沉淀着深不见底的沧桑与威严,再无当年井畔的俏皮。

    这名无疑是高阶天使的少女微微颔首,声音空灵,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昙摩卿,久违了。”

    “我是本项目的监理使,‘红月’弗里嘉。奉白色皇帝御旨,协同诸君,共参生命奥义。”

    她轻轻挥手,开启层层迭迭的圣光结界。

    昙摩僵在原地,千年修持的心境瞬间崩裂。

    “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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