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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寿宴争执

    司徒府邸,张灯结彩。今日是司徒老爷子——司徒雷,金乌商会元老、司徒铮祖父的七十大寿。作为云煌联邦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牌军事贵族之一,又与金乌商会关系深厚,司徒府的寿宴堪称天启城顶级权贵的盛宴。

    府门前车马如龙,华服贵胄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料、佳肴美酒与权力交织的浓烈气息。

    墨昭随同殷九嶷、司徒铮一同抵达。

    她今日并未刻意张扬,一身墨府为她新制的墨蓝色织金锦常服,既不失礼数,又不过分华贵。

    发间簪着那支月魄玄螭簪,胸前并排佩戴着墨玄所赠的玄螭星辉胸针与殷九嶷所予的“同心螭”玉扣。温润的月白与坚韧的秘银星辉交相辉映,衬得她气质沉静中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孤星留在府外马车旁,冰蓝的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司徒铮一身喜庆的绛红锦袍,笑容爽朗地迎接着各方宾客,看到他们,更是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殷九嶷的肩膀,又对墨昭爽快笑道:“星辉士爵,哦不,现在该叫墨大小姐了!祖父特意嘱咐,你今日可算半个主人,别拘束!”言语间亲昵自然,显然已将墨昭视为挚友圈中人。

    殷九嶷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玄底金纹的华服在灯火下流淌着暗光,只对司徒铮微微颔首。他目光掠过墨昭胸前并排的两枚饰物,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随即恢复平静,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步入正厅,寿宴已开。

    司徒老爷子司徒雷端坐主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一身暗紫色绣猛虎纹的锦袍,顾盼间仍带着久经沙场的锐利与不怒自威的气势。

    宾客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恭维祝福之词不绝于耳。姬无锋作为军方代表,与几位老将坐在司徒雷下首不远处,看到墨昭进来,遥遥举杯示意,银灰色的眼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墨昭与殷九嶷的位置被安排在司徒雷主桌旁侧,足见司徒府对金乌少主及墨昭这位新晋墨氏嫡女的看重。

    席间,司徒雷的目光数次落在墨昭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墨昭不卑不亢,应对得体,既守住了墨氏贵女的礼仪,又不失那份源自底层磨砺的坚韧本色。

    星火燎原:寿宴惊变

    宴会正酣,丝竹悦耳,气氛热烈。

    司徒雷正抚须接受几位元老的敬酒,满面红光。

    突然,府邸侧门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

    喧哗声、呵斥声、哭喊声混杂着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打破了寿宴的和谐!

    “怎么回事?!”司徒雷眉头紧锁,放下酒杯,不悦地看向管家。

    管家慌忙跑进来,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惶:“回…回老太爷!是…是几个平民!不知怎么冲破了外围护卫,跪在侧门外喊冤!侍卫们正在驱赶,可…可他们死活不肯走,还…还举着血书!”

    “血书喊冤?冲撞寿宴?好大的胆子!”席间一位老牌贵族怒斥道,“司徒老将军寿辰吉日,岂容这些贱民放肆!还不速速乱棍打走!”

    “慢着!”墨昭猛地站起,声音清越,瞬间压过了堂内的嘈杂。她眉头紧蹙,目光锐利地看向管家:“喊冤?所为何事?可有状纸?”

    管家被墨昭的气势所慑,下意识答道:“有…有状纸!那为首的老汉说…说他儿子被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赵奎之子赵蟠当街打死,只因…只因他儿子护着自家被强占的几亩薄田!告到府衙,反被诬陷为平滋事,打了板子关进大牢!老汉倾家荡产才把人赎出来,人却只剩半条命,没几日就…就去了!如今走投无路,才…才斗胆来拦老太爷的轿子,求个公道!”管家声音越说越低,额上冷汗涔涔。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赵奎?此人正是席间一位依附于赢氏的中层军官!此刻,赵奎和他身边一个油头粉面、眼神闪烁的年轻公子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这人正是赵蟠。

    “一派胡言!”赵奎拍案而起,指着管家怒道,“分明是贱民讹诈!犬子向来循规蹈矩,岂会做这等事!定是有人指使,故意在老太爷寿宴上搅局,坏我名声!”

    “赵副指挥使此言差矣!”文清漪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骚动外围,此刻排众而出,神色肃然,“若无天大的冤屈,平民百姓岂敢以命相搏,冲击将军府邸?血书在此,人命关天!岂能一句‘贱民’便盖棺定论?当众验看状纸,查明真相,方是正理!”她手中,赫然拿着那老汉拼死递进来的、血迹斑斑的状纸。

    “文议员说得对!”人群中,几个曾被墨家提拔或受文清漪影响的平民出身的官员、学者也纷纷出言支持。

    一时间,寿宴变成了公堂。贵族宾客们或皱眉不语,或面露鄙夷,或如赵奎父子般恼羞成怒。平民阶层的代表则群情激愤,要求彻查。阶层的裂痕,在这觥筹交错的寿宴上,被这桩血淋淋的冤案彻底撕开,暴露无遗!

    墨昭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她走到文清漪身边,接过那张沉甸甸的血书状纸。

    粗糙的纸张上,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泣血,控诉着权贵子弟的横行无忌、官府的昏聩不公、以及平民面对不义时的绝望无助!

    这场景,与她记忆中鼠尾巷的黑暗,与文清漪兄长的悲剧何其相似!

    她抬起头,目光如寒星扫过赵蟠那张写满心虚的脸,最后落在主位上面沉如水的司徒雷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响彻整个死寂的大厅:

    “老太爷寿辰,本不该以此事惊扰。然,冤魂泣血,公道何在?若今日我辈权贵,对此等恃强凌弱、草菅人命之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顾自身华宴,纵享歌舞升平,与帮凶何异?这满堂锦绣,杯中美酒,又如何能安心下咽?!”

    她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有良知的人心上。

    姬无锋握紧了拳头,眼中怒火升腾,若非场合特殊,他早已下令拿人。

    司徒铮脸色微变,看着祖父,又看看墨昭,眼神复杂。

    司徒雷缓缓站起身。他并未看墨昭,而是将威严的目光投向骚动的侧门方向,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来人!将喊冤之人带至偏厅,好生安置,不得怠慢!赵奎、赵蟠,随老夫过来!文议员、墨家丫头,你们也来!”他点了墨昭和文清漪的名,显然是要亲自过问。

    这处理,看似公正,实则是一种贵族式的“内部解决”,意图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避免在寿宴上继续扩大影响,损害司徒府的颜面和贵族阶层的体面。

    偏厅内,气氛凝重。司徒雷端坐上首,赵奎父子垂手侍立一旁,脸色灰败。那喊冤的老汉被两个侍卫搀扶着,衣衫褴褛,满面风霜泪痕,见到司徒雷便挣扎着要下跪磕头。

    墨昭和文清漪站在一旁。

    司徒雷仔细询问了老汉,又命人取了状纸副本。

    老汉所述与状纸一致,悲愤绝望,细节清晰。反观赵蟠,在司徒雷锐利的目光逼视下,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真相如何,几乎不言而喻。

    司徒雷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赵蟠的跋扈草菅令他震怒。然而,震怒之后,是更深沉的考量。赵奎虽依附赢氏,但也是军中体系一员。此事若公开严办,不仅赵家父子完蛋,更会牵连一批官员,严重打击军方至少是部分派系和贵族阶层的威信,尤其是在这个墨家刚刚强势回归、平民改革呼声日高的敏感时期。

    他沉吟良久,最终看向墨昭,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老成持重的威严:“丫头,此事老夫已知晓。赵蟠顽劣,草菅人命,罪不可赦!老夫定会严惩,给苦主一个交代。赵奎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亦难逃其咎!撤职查办,绝不姑息!至于苦主,司徒府会厚加抚恤,保其余生无忧。”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墨昭,“此事,到此为止。今日是老夫寿辰,亦是司徒府颜面。闹将出去,于死者无益,于生者无补,更徒惹朝堂震荡,非智者所为。”

    这是典型的贵族处理方式——内部严惩,高额赔偿,息事宁人,维护大局。

    墨昭的心却沉了下去。

    司徒雷的处理看似给了交代,实则将一桩本应昭告天下、以儆效尤的命案,轻飘飘地压成了内部处置。

    赵蟠偿命了吗?没有!涉事的昏聩官员会被连根拔起吗?不会!苦主得到了名义上的“公道”,却失去了一个让天下人看清不公、推动改变的机会!这种“捂盖子”的做法,正是无数冤屈得以滋生、特权得以延续的温床!

    “到此为止?”

    墨昭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她上前一步,直视司徒雷威严的目光,“老太爷!一条人命!一个家破人亡!您一句‘到此为止’,就能抹平这血海深仇?就能让天下千千万万受此欺压的平民相信公理尚存?”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质问:“今日压下一桩赵蟠,明日还会有李蟠、王蟠!今日捂住一件冤案,明日就会有十件、百件!只因我们害怕‘朝堂震荡’?只因我们要维护这所谓的‘颜面’?!”她指向厅外,“老太爷,您听听!听听外面寿宴的笙歌!再想想鼠尾巷的哀嚎!想想清河镇文家兄长的冤屈!这满堂的锦绣,是用多少人的血泪织就?这所谓的‘大局’,又是踩在多少人的尸骨之上?!”

    “墨昭!”司徒雷须发微张,显然被墨昭这番激烈的言辞激怒了。他久居上位,何曾被一个小辈如此当众质问顶撞?“你年纪轻轻,懂得什么大局?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凭你一腔热血,喊打喊杀,就能涤荡乾坤?幼稚!冲动!只会将局面推向更不可收拾的地步!老夫念你初归家门,又是铮儿朋友,不予计较!此事,就按老夫说的办!休得再议!”

    “大局?不可收拾?”墨昭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与决绝,“在您眼中,贵族的颜面、朝堂的‘稳定’,远重于一条平民的性命,远重于这朗朗乾坤的公道?!若这就是所谓的大局,那我墨昭,宁愿不要这大局!”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司徒雷铁青的脸,对着那悲泣的老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老人家,您的冤屈,墨昭记下了!这公道,司徒府给不了您,我墨昭给!元老院给不了您,议会给!若都无人给,我便以这身星辉螭血,向这不公的世道,讨一个说法!”她的话语如同誓言,在偏厅内铮铮回响。

    说完,她对着司徒雷的方向,深深一礼,姿态无可挑剔,声音却冰冷如霜:“扰了老太爷寿宴,墨昭告罪。这杯寿酒,恕墨昭难以下咽。告辞!”

    她拉起文清漪的手,转身便走,步履决绝,墨蓝色的衣袂在身后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如同裂帛之声,彻底撕开了这寿宴虚假的祥和。

    偏厅内,一片死寂。

    司徒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螭首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赵奎父子此时面无人色,眼中带着一丝惧怕。

    司徒铮看着墨昭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震怒的祖父,重重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难明。

    而在偏厅门口阴影处,不知何时伫立的殷九嶷,深邃的眼眸静静追随着墨昭离去的方向,指间的黑玉金乌扳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幽深莫测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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