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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铜锣响时,他听见了心跳的破绽

    暴雨初歇,南市的青石板上积水未退,倒映着灰蒙天光与残破灯笼的影子。

    沈观立于案发现场中央,手中握着一具烧得只剩铁骨的灯笼架,焦黑的纱布边缘还挂着水珠,像是昨夜那场雨,也洗不尽这人间执念。

    他低头凝视掌中残物,指腹轻轻摩挲过灯柄处一道细微刻痕——不是火焰灼烧所致,而是人为划下的记号,形如半枚莲瓣。

    这符号他曾见过,在柳残阳盲眼包裹的布条内侧,用墨针刺绣的暗纹,正是完整的一朵青莲。

    “不是疯子行凶……是仪式。”他低声自语,声音落在湿冷空气中,几不可闻。

    身旁差役正将三具死者生前最后购得的糖人放入铜锅蒸煮。

    热气升腾间,糯米外皮渐渐融化,露出藏于芯中的微小纸卷。

    沈观亲自展开,借伞下油灯细看——每一张皆为残页编号:户部壬午年冬赈银支放册·第三卷·丙七区、海运补录·甲字档·鹿门线……

    这些账目早已随当年奏折焚毁,连档案库都无存底,可它们却以如此隐秘方式,被塞进孩童手中的甜食里,随死者一同悬于半空。

    这不是恐吓,是昭告。

    沈观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三根悬挂过尸体的灯柱。

    高度不同,角度各异,但若以人群流动的方向推演,每一具尸首升起时,恰好处于围观者视线最易忽略的死角——既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也不会轻易错过后续传播的恐慌。

    凶手熟知南市百坊布局,精通 crowd flow,甚至预判了百姓驻足停留的习惯位置。

    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复仇,而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心理战。

    他闭目片刻,脑中已有雏形:柳残阳失明,却记得鼓声节奏;他无法书写,便以音律编码真相;他不能公开控诉,就借“谶文灯”之名,让死亡成为传信的媒介。

    但问题来了——为何模拟器无法还原关键瞬间?

    当夜,大理寺偏堂烛火未熄。

    沈观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沉入识海,启动【案件推演模拟器】。

    虚拟空间迅速构建:元宵灯会当日街景在意识中重现,人流如织,灯火摇曳,喧闹声浪扑面而来。

    他将时间节点拉至第一盏灯笼升起前一刻,代入巡防兵视角、摊贩视角、甚至死者临终前的感知路径,反复推演。

    一切顺利,直至那根红绳缓缓绷紧,灯笼离地三尺——

    画面骤然扭曲,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波纹四起。

    进度条停滞在71%,系统警报无声浮现:

    【警告:目标行为受外部群体情绪场强烈干扰】

    【推演置信度下降至43%】

    【检测到认知共振效应,建议终止当前模拟】

    沈观眉头紧锁,退出重来。

    第二次,他改用黄守文的视角切入,试图从知情人心理盲区切入真相。

    结果依旧——临近升灯刹那,系统再度紊乱。

    第三次,第四次……连续五次尝试,每一次都在同一节点崩溃。

    识海深处传来一阵钝痛,仿佛有无数低语在他耳边响起,是千万人那一刻的惊呼、恐惧、悔恨交织成的情绪洪流,竟反向侵蚀了模拟空间的稳定性。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金手指并非万能。

    当一个人的行动建立在操控群体心理的基础上,单纯的逻辑推演已不足以破解其轨迹。

    柳残阳不只是个复仇者,他利用了整个城市的情绪作为武器,而这股力量,连模拟器都无法完全承载。

    沈观睁开眼,额角冷汗涔涔。窗外雨声渐歇,更鼓敲响二更。

    他忽然明白——苏夜语之所以只给线索碎片,是因为她知道,有些真相,必须靠自己走完最后一程才能承受。

    翌日清晨,小鼓子冒雨而来,发梢滴水,怀里紧紧护着一只陶制鸟哨。

    他递上前,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红裙阿姨说,风大的时候,声音比人走得远。”

    沈观接过陶哨,入手冰凉粗糙。

    他细细查看哨口,发现内壁刻有极细的凹槽标记,呈规律排列。

    取出随身携带的曲谱残页对照——音阶吻合,分毫不差。

    这正是《元宵五更鼓令》中“三鼓催魂”段落的变调基准点!

    柳残阳所奏之曲,并非随意悲鸣,而是加密的信息流。

    每一个音高,对应一份账册编号,每一节节奏,指示一条证据链路。

    而苏夜语,早已掌握整套解码方式。

    她不是不愿帮,而是逼他独立拼出最后拼图。

    沈观静坐良久,终于起身。

    他取来一方素笺,提笔写下几个字,折好后与陶哨一同置于怀中。

    步出府门时,晨雾仍未散尽。

    他沿着湿漉漉的巷道缓行,脚步坚定,却不急促。

    他知道,有些对话不能再隔着木雕小鸟、密绢暗图进行。

    这一局,该面对面了。

    行至闻香楼后巷口,他停下脚步。

    檐角铜铃轻响,风穿过窄巷,吹动衣袖。

    他伸手,将陶哨轻轻放在苏夜语惯常开启的小窗台边,又取出那张字条,压于其下。

    纸上墨迹未干,仅八字:

    若想共执灯火,先亮一角帷幕。

    风掠过巷口,纸角微微颤动,如同叩门之声。

    铜铃轻响,余音在窄巷中回荡,如丝如缕。

    沈观站在闻香楼后巷的青石阶上,望着那张压着陶哨的字条在晨风里微微颤动。

    他没有多留片刻,转身离去时脚步沉稳,背影却透出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纸上的八字,并非恳求,亦非试探,而是一场对弈的邀约——你若藏于帷幕之后执棋布局,那我便不退不让,直逼至光暗交界之处。

    不多时,一阵古调自闻香楼一楼厨房幽幽飘出,是《破阵乐》的变奏,本该雄浑激昂的曲调却被拉得低缓阴柔,尤其第七拍处节奏错落,似断非断,像一把钝刀割开夜幕的一角。

    沈观脚步微顿,闭目凝神,耳廓轻轻一动。

    就是它。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案发那夜的画面:万民仰首,灯火如海,鼓楼更鼓未响之前,有七息寂静——那是全城呼吸暂停的瞬间,是心神被期待攫住的空档。

    而就在那一刹那,红绳绷紧,灯笼升起,三具尸体悄然悬空,无人察觉。

    柳残阳不是靠眼睛看准时机,他是以音律为钟,以人心为弦。

    整个南市,不过是他的节拍器。

    “原来如此……”沈观睁开眼,眸底寒光乍现,“他不是趁乱作案,而是制造了‘乱’本身。”

    这已非寻常凶案,而是一场以情绪为引、以仪式为形的精神操控。

    百姓的惊惧成了遮蔽真相的迷雾,而凶手,就藏在这片由恐惧编织的盲区之中。

    翌日午后,沈观召来巡防营几名亲信差役,低声部署。

    黄昏将至时,南市中央已立起一座丈高木台,台上悬一口青铜巨锣,其上朱砂亲书“破妄”二字,笔力遒劲,如剑破云。

    魏铁衣闻讯赶来,披甲佩刀,脸色阴沉:“沈评事,你擅自调动人力,在闹市设坛鸣锣,可知这是何等扰民之举?若激起民变,你担待得起吗?”

    沈观立于台前,负手而立,目光未落他处,只淡淡道:“昨夜三更,灯坊主事黄守文家中遭窃,藏于梁上的旧账副本失踪,同时,他本人今晨吐血昏厥,口念‘鼓声不止’四字。你可知情?”

    魏铁衣瞳孔一缩。

    沈观继续道:“凶手在清场。他在等下一个元宵,等万人再度抬头的那一瞬,完成最后的‘升灯’。而我们若不变其节拍,便永远只能追着他的影子走。”

    他终于侧目看向魏铁衣,声音冷如霜刃:“所以,我要你提前半个时辰敲更——打乱他的时间锚点。若你不愿,我将以大理寺密令直接调令城防司更卒。至于后果……若再死一人,圣上面前,你我皆无退路。”

    风拂过广场,卷起一角旌旗。

    魏铁衣咬牙冷笑,终是拂袖而去,却在半途停下,低喝一声:“传令!酉时三刻,鸣更!”

    话音落下,远处屋檐一角黑影倏然掠动,似鸟惊飞,转瞬隐入暮色。

    沈观不动声色,指尖轻轻叩击腰间一枚温润玉佩——那是他从第一桩案中提取技能后,系统生成的“推演媒介”,如今已有微弱共鸣感,仿佛能感知到某种临近的危机。

    他仰头望天,乌云渐聚,月隐星沉。

    “这次,我不等你选时机。”他低声自语,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冷峭的锋芒,“我来定节拍。”

    更鼓声终于响起,比往常早了整整半刻。

    沉重的音波荡过街巷,惊起数只夜鸦。

    而在南市深处,彩灯正次第点亮,映照着一张张或惶然、或好奇的面孔。

    新的一夜,正缓缓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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