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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马脚(因为标题两个字遂加更4k)

    马蹄声如雷阵鼓。

    所过人烟之处都引得无数眼眸。

    “好俊的精骑,这是哪方部曲?”

    “不知道,没见过啊,也没有旗帜,只是那为首之人某怎么觉得好是眼熟?”

    “兄台也觉得眼熟?某也是。”

    “好像是那.”

    “桃源张子旭!”

    一众惊呼。

    一路疾行四十里,雪幕忽浓忽淡,时而露出远处如犬牙般的山脊。

    一声嘹亮鹰啼响彻,面有些许风霜的张显抬头,一双展翅在他上空。

    “笨鸟也来了?”

    他打了个短哨,天上鹰隼果真就俯冲而下,稳稳落在疾行中他的肩膀上。

    “不在家守着你那些崽子跑出来作甚?”

    咔咔、

    鹰隼短叫几句,也不知道在回应了些什么。

    “回去吧,待你幼鸟能飞,再来寻我!”

    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抬起肩上鹰隼向上一抛。

    振翅猎猎几片飞羽落下,天空再次响起一声明亮鹰啼。

    微微侧首,马背颠簸。

    身后百骑溅起的雪雾厚重,此刻已是不见鹰隼身影。

    “主公!前方抵至井径口!”

    石头打马上前大声说道。

    张显回过头来,看向前方已经绵延开的山脉点头。

    “知晓,过关!”

    “诺!”

    隘口门楼下,百骑稳当停下,上方兵卒也是暗暗松气。

    刚刚这百骑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有人要闯关了呢。

    虽然这事细想就不大可能,但只怪这帮骑卒气势太凶了。

    “关下何人?!”

    守将大声问话。

    张显拱手:“桃源张子旭,赶往虑虒就任,还请将军方便!”

    “可有文书印信!”

    “自是有的。”

    张显掏出东西,城门楼上便吊下一个篮子来。

    张显将东西放了进去,篮子又被拉了上去,片刻后,篮子垂下。

    “无误,开门放行!”

    “多谢将军!”

    张显趁着拿出文书印信的空档往里放了一块金饼。

    “本县还有一队辎重在后,约莫会晚一天抵达,届时还望将军再行方便。”

    城门缓缓推开,提上篮子片许的功夫,楼上传来一声应承。

    “知晓。”

    张显会心一笑,随即看着完全打开的城门挥手:“过关!”

    百骑鱼贯而入。

    过了井径口关隘,后路便是一条长达二三十里的狭窄峡谷。

    冬季乌云厚重,此刻也显得此峡谷黑洞洞的。

    “点火把,抓紧时间天黑前出谷!”

    他吩咐了一声,后方百骑便拿出了火把点燃,这才让这峡谷内多了丝光亮。

    峡谷窄小无法跑马,一行人也只能控马快步。

    短短三十里的距离,愣是折腾到了黄昏临近才算走出。

    不过即便出了这条峡谷也还没有彻底走出井径口,此时仍在太行山中。

    张显抬头望天,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继续行进实乃不智之选索性就地扎营。

    “石头,找一处安营点,全员备甲抵防井径贼!”

    “诺!”

    桃源卒队正赵石拱手。

    行军打仗扎营选址桃源卒也是有练的,这也多亏了韩暨的家传兵书。

    不过在庄子操演毕竟只是演了如何驻扎而已,这确切选址还是头一次进行。

    张显勒马环视四周,心下便有了几处选址。

    断崖、峡谷出口处一道向内凹的岩壁,可防背后偷袭。

    冰河、前方左道冻实的绵蔓水可为天然屏障。

    边坡、更前方一点有一斜坡制高点,弓手可覆盖方圆三百步。

    不过他心有选址却未明言,而是等着石头的答案。

    不多会,石头返转。

    “主公,前方百余米有一临水高台,可驻扎!”

    “善。”

    张显点头应允,心下满意,自己的这帮子新兵好歹理论知识是过关的。

    起码那处自己也扫到过,双方一致。

    挥手:“驻扎!”

    “诺!”

    石头抱拳,百骑转瞬及至。

    马背上包囊里取出相应器具,就地筑起了营帐。

    一夜浅睡,待至天明又休整了两个时辰让最后一班守夜的兄弟睡了一会,张显这才下令继续行进。

    索性昨夜一晚无事,不过想来也是,一百名刀兵齐具战马高大的兵卒若是也有贼人敢冲,那井径贼的胆子未免也大过天了。

    在太行山中行进了约莫两日,一路所过仅有六处烽燧,也难怪井径道中能藏贼人了。

    心中略微吐槽,便也不再多想,因为要出关了。

    最后一处隘口在晨雾中显形,百骑踏碎薄冰,终于是挤出了这狭窄的井陉道。

    如入关时一样,并州太原这处亦有隘口城楼。

    通传了文书印信,厚实板门便缓缓推开。

    眼前骤然开阔——

    太行山的余脉在此收束,像巨人突然松开了攥紧的拳头,远山褪去狰狞,化作青灰色剪影,层层迭迭向西绵延,风从太原方向灌来,裹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身上上沙沙作响。

    张显眯起眼,呵出的白气瞬间被扯散,抬手复行过了关隘。

    官道两侧的田野被雪覆盖,偶有枯草刺破雪层,在风中瑟瑟抖动。

    田垄的轮廓早被风雪抹平,只剩几截歪斜的界石,如老朽的牙齿戳在雪里。

    十里之内可见的土垣茅舍不过十户,屋顶积雪压得极低,烟囱里飘出的炊烟又细又直。

    有农人裹着破烂皮袄蹲在院前,呆望着突然出现又离开的铁骑,手里的木叉“啪嗒”掉进雪中。

    出了那太行山,张显等人的速度也陡然变快了许多。

    北地的风光寂寥,严寒更是酷烈,但也算是场不错的历练。

    行军之道就在其中。

    上次千里奔袭都不如这几天穿越百里来的辛苦,人一多了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就多了,书本上记载的即便再详细也不如亲自经历一番。

    若是光看书就觉得自己能够领军开拔,那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功而返,最差的几十年后的马谡已经给了答案。

    看着百骑已经变得更加沉稳以及寡言的桃源众,张显暗暗点头。

    他能坚持是因为面板常有经验值跳出给了他收获的正反馈,而桃源卒坚持下来则是真正的得到了意志的磨砺。

    在一条还有细水流动的河边暂做休整,上马后,张显大声令下。

    “入夜前抵至晋阳驿!不得掉队!”

    “诺!”

    ——

    虑虒。

    县衙。

    “县公,上官调令半月前已至,我等也该走了。”

    一文人小心抬眸与上首说着,心中却是感慨,这幕僚是真不好当啊,怎么就劝不动眼前这个吝啬鬼呢。

    “不急不急,那伍家还有五万钱没给呢,若是此刻走了,那不就是亏了十万!”

    可你也没给人家把事办了啊!

    幕僚心中呐喊,面上却还是要保持恭敬:“可是县公,此时若是不走,等新县公一到,他若是见着了你的那些私财也起了心思那该如何是好?”

    没办法了,幕僚只能暂时有损一下下一任县公的名声了,只有这招对这个吝啬鬼最为有用。

    略显肥态的虑虒县令呼吸一滞,面上左右为难了起来。

    心下想走,但又舍不得那五万钱,感觉浑身都有蚂蚁一样乱爬。

    幕僚见状在下一记:“县公,前些日不是有人往县衙送了礼金,你就当是贴上了那五万钱,我等快快往下一县去敛财才是正道呀!”

    对啊!

    县令眉眼一笑,就在幕僚觉得自己说法有用暗松一口气时。

    却听到了让他周身一寒的话语。

    “怎么把那人给忘了,送礼一送就是三四万钱,身上余财定是充足,反正都要走了索性走之前再捞一笔!”

    “盛恭啊,你想个法子让那人再来送一次礼如何?”

    “县公——!”

    幕僚急啊,都耽搁半个月了,你是一点不怕任期失责的惩罚,也对,你们这些世家子怎又会怕那些。

    老天不公,自己饱读诗书却得不到一官半职,而人家不学无术五谷不分肥头大耳却是能做官做到死。

    这段时日虑虒县几家豪强时有争斗,今日不是抢水打了起来了,明日就是砍柴起了群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些豪强身处局中当然是没有觉得有何不对,以往每年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他这个局外者却是逐渐有了些明悟。

    有人在挑拨豪强间的关系!

    为何要这样做?一开始他也不明,但半月前迁令到了以后他恍然大悟,下一任县公已经提前就在布局了!

    会行此等手段的,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善茬,可自己还不能明说,自己这举主贪财好色不说还好面子,若是自己明说了,他就得争,一争那就要起冲突,可是能提前布局一县之地的人会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吗?

    即便自己这举主出身名门,但那也是旁支啊,要不然能落到这并州之地当官?

    偏偏还不自知,整日家族前家族后的,若是来的新县公是个狠人,那自己就险了,不要啊,不能啊。

    自己只是想好好活到当官的那一天,怎么就这么难呢!

    心下发狠,这吝啬鬼再不走他就自己走了,这么些年也跟着分了一点民脂民膏,拿这些钱开道再寻一举主,说不定马上就能拥有官身了。

    跑路一念起,刹那天海宽。

    幕僚抬眼再看自家举主,心里就满是厌恶,他敷衍拱手一礼道:“在下去办!”

    而后甩袖离开。

    次日。

    一大早幕僚就往郊外一处宅邸而去。

    身上仅有十余块金饼是这几年的分润,既然想明白要跑路了,那不妨跑路前再捞一笔。

    他也觉得前些日给县衙送礼的人应是有不少余财,若是接着县公的名声吓唬几句,说不得又能得几块金饼。

    宅邸门前站立,理了理自身衣物敲响了门房。

    “县衙簿吏!开门!”

    “来啦!”

    一身粗犷的声响从内传出。

    院内黄忠皱了皱眉头,他整好从这路过听到了声响,这个时候怎的会有人来拜访?

    近前几步一把推开了大门问道:“何事!”

    八尺身高皮裘裹身,膀大腰圆面容坚毅,有过行伍,游侠儿经历的黄忠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豪迈又粗犷的彪悍气息。

    这股气息扑面而来,以至于让还在琢磨怎么敲诈更容易得幕僚呼吸都不由一滞。

    冷汗差点就从他额角滑落,艰难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几分笑来:“无无事,就是来问问,昨日孙伍两家争斗有没有波及此处。眼下看来应是没有,打扰了。”

    他转身欲走,但黄忠却是好奇问道:“这事什么时候轮到县衙簿吏管了,不都是派个衙役问询吗?”

    咕咚。

    又是咽了一口口水,幕僚嘿嘿面上笑道,心里咒骂,就不该用簿吏的名号!

    “这不这段时间争斗的狠了,衙役都有些不够用了。”

    “那你也是辛苦。”黄忠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公至确实设计有些频繁了,几家豪强不是今天打,就是明天斗的。

    “汉升?你在门口作甚?”

    就在黄忠准备关门的时候,身后韩暨的声音却是响起。

    他一个转身,露出了挡在身前那名虑虒县令幕僚的身影。

    “是你?”

    韩暨皱眉,他认出了这人,是那天他往县衙送礼时坐在县令身旁的文人。

    他来作甚?

    韩暨心里疑惑,难不成被他看出了什么?

    “既然来客了,便请入内一叙吧。”

    他脸上露笑邀请道。

    门外幕僚肝胆欲裂,不要啊,你们肯定有鬼,一到虑虒就散财,各家豪门皆是拜访,原以为你就是归乡的富商,但现在府里却有这么个一看就是从军伍里杀出来的厮杀汉,虑虒这段时间的谋划不是你们做的就见鬼了!

    幕僚心里咒骂了县令千遍万遍,若不是听了他那话自己也生了心思,今早他就已经可以跑路了!

    千不该万不该啊,明明前头已经是海阔天空了,自己却是要遭重了。

    “那个..还是不打扰了吧,县衙事物不少,再者新县公将至,我等也要做好交接的工作才是。”

    黄忠闻言又是好奇:“现在县衙簿吏还要做这个了?你也是够辛苦的。”

    ‘不好!’

    “县衙簿吏?”韩暨冷笑一声:“汉升,别让他跑了!”

    “好嘞,早觉得这东西不对劲了!顾左右而言他,诈他几句果然露馅!”

    黄忠大笑出声,他又不傻,早在开门见到这人表情不对的时候就觉得有问题了,这才拉着他说了这么一通,背地里早就打手势让刀卒去喊韩暨来确认了。

    要不然大冬天的韩暨往门口来做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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