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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该谈正事了

    卡尔抵达荒坂首席执行官楼层的一分钟后。

    “好累啊放松下来才感觉,真的很累”

    卡尔将自己摔进房间内那张特别定制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呻吟。

    他伸展了一下几乎要僵住的四肢,侧过头,对着房间里的其他人抱怨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睁眼就是干活,闭眼最多睡六个小时,中间塞满了永远处理不完的事情;

    偶尔还得像汉森那样,站到大屏幕上对着全城挤出一副‘天下太平’的鬼样子.说真的,我人都快累麻了,真的是不理解汉森曾经是怎么做到天天出境宣传自己的,我感觉自己干几天人都快散架了。”

    “六个小时?”

    麻希头也没抬,纤长的手指将一份刚签署完毕的电子文件轻描淡写地划到‘已处理’队列,如今处理文件已经相当熟练的她瞥了卡尔一眼。

    “你要知道,根据公司内部的统计数据,这已经是总监级才能维持的优秀睡眠时长,不少基层员工一周也回不了几次公寓呢,就算是一个月回一次家都是常态。”

    “别把这种系统性压榨当做理所当然的常态啊。”

    卡尔盯着麻希:“所以你的睡眠也是这样的吗?”

    “我当然不一样。”麻希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骄傲,像只炫耀羽毛的鸟儿,“我多两个小时哦。”

    “有休息天吗?”

    “理论上是有”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下,看了一眼晴子:“但现在的情况嘛你清楚的,忙碌时期,所以,没有。”她用手指卷着一缕发丝,无意识地绕着。

    “那你多久没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差不多”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心算,随即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月了吧?”

    “.”

    卡尔晃了晃头,仿佛想把听到的这些数字从耳朵里甩出去。

    “说真的,我还挺‘佩服’你们的。”

    卡尔的目光依次扫过麻希、千代女和晴子,语气里带着一种精疲力尽感:“一般情况下,我总以为上面的人之所以拼命让下面的人干活,是为了自己能早点下班享受人生,结果到了夜之城.”

    他顿了顿,叹息一声:“上面的人往死里干,下面的人往死里干,这算什么?简直就是终极内卷加班地狱。”

    “卡尔你多多少少也体会到了一些感受了吧。”

    听着这话,晴子眨了眨眼睛,对着卡尔笑了一下:“做事,很累吧。”

    “累麻了,我得佩服你们这群荒坂专业培训出来的人员,这方面我确实跟你们没办法比。”

    “不哦,我不是在说这个。”

    晴子轻轻摇了摇头,暂时将手头的工作搁置,当她再次看向卡尔时,目光已变得沉静而专注。

    “我是说,卡尔你现在终于能体会到,统帅众人、掌管一个庞大势力,究竟是什么滋味了吧。”

    晴子的眼睛注视着卡尔的双眼:“你现在体会到了站在高处,有什么感觉吗?”

    “倒是也没有高处不胜寒什么的。”

    卡尔想了一下回答着:“总得来说,和以前的感受差不多吧,不过就是人多了一些,要操心的事杂了,而且现在更清楚了,有些决定谁也替不了你,所以.做事得更认真才行。”

    听他这么说,晴子的嘴角轻轻扬起,形成一个温柔而了然的弧度。

    “果然,卡尔你还是没变呢。”

    “变什么?”卡尔不解地看过去。

    晴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来自己桌上由千代女泡的茶,抿了一口后放下茶杯说道:“变得像他们一样。”

    她的目光看向地板,就像是透过了楼层,看着下方工作的人们一样。

    “把疯狂工作当作荣耀,把牺牲生活当作常态,然后逐渐变得习惯于这样,之后也默许了这样。”

    她转回头,眼神温暖:“大多数人被习惯于融入,别人怎么做,他就去跟着怎么样,之后也不会去问这是不是对的,这有没有错,只是习惯如此但是卡尔,你就好像永远不会变,就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

    “把加班当做美德,这本来就有错好吧。”

    卡尔说着,不过他倒是也能理解那些辛苦工作的人:“不过也不能说他们是习惯于这样,人是绝对不可能习惯苦难的,之所以麻木,之所以顺从,也只是不得不这样;

    如果不这样子做就没办法活,如果不这样子做就没办法晋升,无论是为了单纯的活下去,还是野心,没有人是真真正正麻木得顺从的,而我和他们比较起来,可能只是因为我多了一些选择,所以不会如此罢了,既然如此,我当然不会有变化。”

    卡尔看得很透彻,如果不是他有本事,说不定成为公司狗都是一种福报,能勉强活下去都是一种幸运。

    他只是恰好有些本事,又恰好想做什么罢了,并没有道理因为这而要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也没有理由因此而看不起那些辛苦的人。

    只是自己不适应罢了,并不代表别人的活法是错误,也不代表别人在辛苦中做着辛苦事是错的,真正错的,是导致他们不得不辛苦的事情和制度。

    “就是这样.”

    晴子轻声重复着,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两弯新月,其中流转的光芒温柔而笃定,那里面不再有平日的审视或计算,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亲近。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卡尔就是卡尔啊。”

    “嗯,我也觉得我就是我。”

    卡尔理所当然得点头了,而在旁边听着卡尔和晴子交谈的麻希却是不经意的手微微停顿了。

    这时,旁边传来文件轻轻滑落桌面的声响。

    麻希慌忙捡起掉落的文件,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停滞感。

    她抬起头,视线在卡尔和晴子之间快速游移,最后像被磁石吸引般定格在卡尔身上。

    看着卡尔,她没来由地觉得心口有些发闷,这种情绪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用工作来掩饰。

    “好、好啦!”她故意提高音量,双手将一份文件紧紧抱在胸前,“卡尔你休息得够久了吧?”

    说着,她抽出那张按级别顶多由她来负责的单子:

    “该该谈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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