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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舐犊

    大堂里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林守义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可谢苓没说停,他根本不敢停手。

    “啪!”

    “啪!”

    “啪!”

    一下接着一下地扇。

    他自己扇着自己,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求着饶。

    “是臣的错……是臣治家无方……求殿下开恩……”

    这一幕,何其荒诞,又何其真实。

    柳书婉看着自己的丈夫,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受辱,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啊——!”

    她扯着嗓子尖声哭嚎起来。

    她不恨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恨这一切的源头。

    她猛一转身,就跟发了疯似的,朝着旁边的林稚鱼扑了过去。

    “都怪你!你个扫把星!”

    她一把就揪住林稚鱼的头发,使足了劲儿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撞。

    “要不是你非得跑到云想衣来逛!要不是你死盯着那匹烂布看!怎么能招惹上公主殿下呢!”

    “你个扫把星!把你弟弟克死了还不算完,现在是不是还想把你爹娘也克死啊?!”

    她一边骂着,一边手脚齐上,对着林稚鱼又捶又踢。

    那力道,没有半分留情,仿佛眼前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林稚鱼呢,既不还手。

    也不哭。

    她就那么硬生生地承受着,任由母亲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

    像是被掏空了所有情绪的木偶,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原来,母亲果然是恨她的。

    几年前,因她一首诗得了柳贵妃一句夸赞,父亲林守义难得接连在母亲屋里歇了大半个月。

    母亲竟然怀孕了。

    她日盼夜盼,希望肚子里是个儿子,能帮她巩固在家里的地位。

    她高兴,林稚鱼身为女儿,自然也为她高兴。

    可惜好日子不长,一日林稚鱼又因为琴弹得好,得了柳贵妃的赏。

    是一个羊脂白玉的镯子,她急急忙忙拿回家想送给母亲。

    谁知地面不知为何十分湿滑,她脚下一滑就往池子里跌去。

    柳书婉身为母亲,急忙赶过来,也滑了一跤。

    孩子,就那么没了。

    为了那失去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柳书婉足足三个月没跟林稚鱼说一句话。

    直到后来,她越发在柳贵妃那得宠。

    母亲这才重新对她重视起来。

    原来不是忘了,不是不恨了,只是她还有用罢了。

    前世今生,那些可笑的亲情,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碾成了齑粉。

    “住手!”

    谢苓一声怒喝,打断了这场丑陋的闹剧。

    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虎毒尚不食子!”

    她指着柳书婉,凤眸里满是鄙夷与厌恶。

    “你竟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毫无半点母性慈悲!更是在本宫面前撒泼发疯,对皇家大为不敬!”

    “你这种毒妇,简直不堪为人母!”

    “来人!”

    “将柳氏,给本宫押送静云庵,清修思过!”

    “没有本宫的命令,永世不得踏出庵门半步!”

    去静云庵清修!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那怎么可以!

    她还要把管家权拿回来,要把张姨娘那个贱妇想办法赶出去!

    柳书婉尖声大叫起来。

    “不!我不去!我不要去!”

    她拼命地挣扎着,朝着林守义伸手。

    “老爷啊!老爷救救我!我不想去静云庵啊!老爷!”

    林守义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避开了她的手,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她沾上。

    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是压垮柳书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怔怔地看着林守义,好像是没想到他能如此绝情。

    明明,她是为了他才打了林稚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稚鱼,忽然动了。

    她“挣扎”着,跪着挪到谢苓跟前,抱着她的腿,哭得泣不成声。

    “公主殿下开恩!求您开恩啊!”

    “母亲她……她只是一时糊涂,被吓坏了!她不是有心的!求您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哭得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谢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依旧冰冷。

    “余怒未消”的公主殿下,冷哼一声。

    “她逃不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惊蛰!”

    “是,殿下。”

    惊蛰走上前来。

    “把她给我带到后面的厢房去!”

    谢苓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戾。

    “给本宫,好、好、地‘教导’一番!”

    “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是!”

    惊蛰应了一声,拖拽着林稚鱼往内屋走。

    随后谢苓又让魏靖川派人将绝望沉默地柳书婉押走,送往静云庵。

    偌大的厅堂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谢苓看向林守义,轻蔑地挑眉。

    “林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林守义早已吓破了胆,瑟缩在地上:“微臣……微臣知错了……”

    “本宫告诉你,今日教训你,就是警告你,若治家不严,便会酿成大祸。你的妻子若不是因为你宠妾灭妻,又怎会疯癫至此。”

    “本宫将她送到静云庵,既是让她修身养性,好好学习如何为人母亲,也是希望你林大人,在此期间好好管管你那一屋子妾室。”

    “本宫身为皇后嫡女,最见不惯的就是亏待发妻之人。”

    “等本宫确定你夫人已悔过,自会让她回到林家。若到那时,你依然死性不改,就没这么幸运了!”

    “是是是……微臣遵旨!请殿下息怒!”林守义哆嗦着,磕头赔罪。

    “滚吧!”

    林守义忙爬起来,顶着一张肿得像猪头似的脸,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地方。

    谢苓看着他狼狈离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

    周围看戏的人,原本都觉得谢苓嚣张跋扈,却不想,她是在为万千妻子发声。

    在这个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乃寻常事,但是很多男人却得寸进尺,连给发妻最起码的尊重和地位都做不到。

    众人再看谢苓,眼中都闪烁着敬佩之色。

    特别是女子,更是对她肃然起敬。

    云想衣的后院,在一间雅致的厢房里。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啪、啪”的板子声,以及女子压抑又痛苦的“惨叫”。

    “啊……疼……求公主饶命……”

    那声音,正是林稚鱼的。

    可在窗内呢,真正的林稚鱼正悠闲自在地坐在桌子旁边。

    她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姿态优雅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桌子上还摆着几碟云想衣特制的精美点心。

    她慢悠悠的吃着茶点,偶尔发出两声惨叫。

    眉眼间,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凄楚可怜。

    有的只是报仇之后的平静和淡然。

    一旁的惊蛰看得憋笑不已。

    “吱呀——”

    房门被推开,谢苓走了进来。

    她脱去了在外面的那身冰冷与威严,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疲惫。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副景象。

    林稚鱼正吃着点心,惊蛰正拿着一块木板,有板有眼地敲打着长凳。

    “惨叫声”适时地又拔高了一些,显得越发凄厉。

    这场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喜剧怪诞。

    谢苓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她的目光,穿过袅袅的茶烟,落在林稚鱼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上。

    那平静之下,埋着的是一座已经冷却的火山,里面是烧成灰烬的亲情与过往。

    她心里头忽然就泛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朝着林稚鱼走了过去。

    林稚鱼正准备站起来行礼,谢苓已经就把手伸出去,将那个看似从容,实则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肩膀,轻轻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拥抱啊,说不上有多温柔,但是特别温暖。

    “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谢苓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叹息。

    “只有把脓疮都挤干净了,才能长出新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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