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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长姐

    谢苓脸上自然地就露出了震惊和慌乱的神情。

    她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他。

    “盛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慢慢说。”

    她没使多大劲儿,崔盛就顺着劲儿站直了身体,整个人憔悴得厉害。

    谢苓把他带到旁边的椅子那儿坐下,还亲自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崔盛接过茶盏,指尖因心绪不宁而微微颤动。

    他强自镇定,将今夜之事条理清晰地述说了一遍。

    先说他们是怎么找到钱老吏的,又打算怎么让他做证人为太子洗刷冤屈。

    接着是怎么被柳家的“影煞”给偷袭,最后又被一伙神秘人来了个“黄雀在后”,把证人给劫跑了。

    “……关键证人已失。”

    崔盛嗓音嘶哑,眼里全是血丝。

    “咱们手里仅有的证据,就这么没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篡改祭文、大逆不道的罪名,可就真的要被坐实了呀!”

    他一边说着,他抬手重重按了按额角,显然是已经心力交瘁。

    谢苓就静静地听着。

    她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凝重瞬间变得愤怒起来。

    就在崔盛把话说完的那一瞬间。

    “啪!”

    她抬手就朝着身边的案几狠狠地拍了一掌。

    那力道之大,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

    “柳家!柳凝霜!谢珩!”

    “他们怎么能这么狠毒!”

    “不光陷害太子,还想把人赶尽杀绝!”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真实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她猛地转向崔盛,眼神锐利。

    “盛哥哥,你放心吧!”

    “我这就进宫去,连夜去见父皇!”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可不能让太子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冤枉了!”

    “我谢苓的亲弟弟,谁都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崔盛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

    看着她气得眼眶都红了,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维护太子。

    他本来准备好了好多话,还打算低声下气地去求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利落。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

    无论谢翊闯了多大的祸,她总是第一个,挡在弟弟身前。

    原来,她从未变过。

    ***

    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

    谢苓闭着眼睛养神。

    车厢里,再没有半分方才的激动与愤怒。

    她这样演了一场,崔盛对她的怀疑不说全消,应该也去了大半。

    接下来就是面对她的父皇谢九经了。

    崔盛虽然聪慧,但还是太年轻,自己又占了重来一世的便利。

    把他欺瞒过去,不算太难。

    难的是她的父皇。

    她对自己的父皇,那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他是嫡皇子出身。

    所以他对“嫡”这个字,那有着近乎偏执的执念。

    他是踩着无数兄弟的尸骨,才坐稳了这张龙椅,所以他深知,储君之位,不可轻易动摇。

    动,则国本不稳。

    他深爱着自己的亡妻,她跟谢翊的母后,苏姚岚。

    那份爱里,杂糅着少年夫妻的情分,与中年丧妻的愧疚。

    太子谢翊,那可是母后拿命换来的孩子。

    在父皇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不能碰的一块心病。

    所以。

    祭天失仪罪名虽然很大,可是对父皇来说,只要没有确凿的谋逆铁证,就罪不至死,甚至罪不至废。

    她今天,非得去求个情不可。

    她要去维持自己“爱护弟弟”的长姐人设,去消除所有人,尤其是父皇心中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疑虑。

    她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兰陵公主永远都是太子最有力的依靠。

    马车在宫门外停住了。

    魏靖川有些迟疑地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殿下,真的要用吗,很难受的?”

    谢苓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

    “无妨,不过稍感不适罢了。”

    谢苓接过来,打开瓷瓶,用小指头蘸了一丁点儿里面辣粉,小心地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下子,火烧火燎的刺痛感就来了。

    生理反应让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往外冒。

    “殿下。”魏靖川的声音有点紧绷。

    “没事。”

    谢苓再抬头的时候,那双犀利的凤眸已经变得通红,蓄满了泪水,看上去脆弱又无助。

    ***

    御书房里。

    灯火通明。

    谢九经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地上一片狼藉,都是他方才发怒时,砸碎的摆件和满地的奏折。

    他真的没想到,谢翊竟然能被这么低劣的手段给害了,也没想到,柳家的人,竟然敢在祭天大典上动手脚。

    看来,他是对柳凝霜太过仁慈了。

    是时候敲打敲打她了。

    不但想着姚岚的皇后之位,还想着把谢翊拉下了,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

    真当他谢九经吃斋念佛久了,真的成了不动杀念的弥勒佛不成?

    内侍总管高培小心翼翼地汇报。

    “皇上,兰陵公主殿下哭着要见您。”

    谢九经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

    “让她进来。”

    话刚说完,谢苓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

    “父皇!”

    谢苓哭着,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噗通”一下,就在离龙椅没几步远的地儿跪了下来。

    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她那惨白的脸,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父皇,您消消气!”

    她趴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都是儿臣的错!”

    “是儿臣没督促好弟弟念书,才致使他学问不精,根基不稳!”

    “祭天大典何等庄重,他……他一时紧张,才会出了那样的差错……”

    “儿臣……儿臣愿代弟受罚!求父皇,重重地罚儿臣吧!”

    她压根儿没提“大不敬”,也没说“篡改祭文”的事儿,就紧紧抓着“学问不精”、“太紧张”这俩个最不严重的理由。

    她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谢九经看着跪在地上哭得都快喘不上气儿的女儿,心里那股子怒火,悄悄地消下去了一些。

    他就想起了那个温柔的女子。

    想起她临死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气若游丝地嘱托。

    “陛下……求您……一定要……一定要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谢苓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哭得就更伤心了。

    “要是母后还在的话……她……她肯定不会让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儿臣每次一想起母后临死前交代的话,这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难受……”

    “儿臣太没用了,没把弟弟照顾好,儿臣……儿臣对不起母后的托付!”

    这一句句的话,准准地扎在皇帝心里最软和的地方。

    谢九经的眼眶,竟也有些泛红。

    他从御阶上走下来,亲手把女儿扶起来。

    “傻丫头,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嘶哑而疲惫。

    谢苓就势靠在他的臂弯里,哭得更厉害了。

    “父皇,您就答应儿臣吧!”

    她抬起那张哭得像朵带雨梨花似的小脸,眼睛又红又肿的,满是乞求。

    “让儿臣……带着太子弟弟,去皇家寺庙里斋戒沐浴,把《孝经》和《道德经》各抄上一百遍!”

    “一则,是向父皇请罪。”

    “二则,也为父皇和母后祈福,求我大邺国泰民安。”

    “三则……三则也让弟弟静一静心,好生将书读进去……”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更合孝道。

    这就给所有人都留了个台阶下。

    谢九经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这丫头长大了。

    都知道顾全大局,懂得为他这个父皇分忧了。

    谢苓见他有点动摇了,又小声抽泣着。

    “父皇……”

    “弟弟他……他还小,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您……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她将一场滔天的风波,轻飘飘地化作了孩童的一句戏言。

    御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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