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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摆渡人递来旧工牌

    酒馆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老陈攥着那枚旧工牌,独眼里的情绪剧烈翻涌,最终化作一片深沉的疲惫和木然。他缓缓松开手,工牌掉在油腻的吧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想知道什么?”老陈的声音低哑,没有看墨河。

    “你当时是……安全主管?”墨河问,声音尽量平静,但内心波澜起伏。如果老陈是主管,那么矿难的责任,他对应急通道的熟悉程度,以及他对林晚出现和事故真相的了解,都可能比之前所说的要多得多。

    “是。”老陈承认得很干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干了五年。从普通安全员爬到主管。‘炽光’是当时最新、最深、产量最高的矿坑之一,能当上主管,不算容易。”

    “那你之前说……”

    “之前我说我只是个安全员,因为愧疚,因为不想提。”老陈打断他,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他花白的胡茬流下。“矿难死了十七个人,包括……你官方记录上的‘妻子’。我是主管,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我引咎辞职,被调去闲职,后来残了,就来了沉渊区开酒馆。”

    “林晚……那个问东问西的女人,你当时就知道她是研究员?”墨河追问。

    “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但她拿着联合体总部的临时通行证,级别不低,问的问题又很专业,我猜她不是普通人。她反复问应急通道和结构弱点,我虽然奇怪,但也按规定提供了部分非核心资料。”老陈的眼神变得痛苦,“如果我当时再警惕一点,如果我能拦住她,或者上报异常……也许……”

    “矿难那三分钟空白监控,你知道吗?”墨河紧盯着他。

    老陈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知道。事故后调查组发现了监控缺失,但所有备份和底层日志都被高级权限覆盖了,无法恢复。他们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成了事故的又一个疑点,但最终被归咎于‘未知电磁干扰’。”

    “你怀疑是林晚干的?”

    “当时不确定。但现在看来,很可能。”老陈苦笑,“她用她的‘终止协议’,或者别的什么技术,人为制造了干扰,掩盖了她真正在做的事情——也许是试图救她女儿,也许是销毁证据,也许两者都是。”

    墨河看着老陈痛苦而坦诚的脸,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但至少老陈现在说的,逻辑上更连贯。安全主管的身份,也解释了他为何对矿区结构如此熟悉,以及为何对事故抱有如此深重的愧疚——不仅仅是旁观者,更是负责人。

    “那这工牌,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现在送来?”墨河指了指吧台上的金属牌。

    老陈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当年矿上的旧人,认出了我,想用这个提醒我,或者……威胁我。”他拿起工牌,翻到背面,看着那串手写日期,“47-07-19……这一天,我永远忘不了。”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客人。

    而是摆渡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陈旧的工装,戴着惨白的陶瓷面具,脖颈处的暗红疤痕在酒馆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他无声无息地走进来,仿佛自带一片隔绝喧嚣的阴影,酒馆里原本零星的几个客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停止了交谈,目光躲闪。

    摆渡人径直走向吧台,在墨河身边停下。

    老陈瞬间绷紧了身体,独眼死死盯着面具人,手悄悄摸向吧台下面。

    墨河也感到脊椎晶簇传来一阵强烈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灼热共振。系统界面自动弹出,但没有任务提示,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摆渡人接近。保持警戒。】

    摆渡人没有看老陈,也没有看墨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吧台上那枚旧工牌。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用戴着磨损手套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工牌上“安全主管”那几个字。

    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实。”摆渡人开口,那透过面具传来的非人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老陈的脸色更加苍白,“炽光矿场最后一任安全主管。事故调查报告第47页,附录三,有你关于‘未知女性访客’的证词记录。你隐瞒了她询问‘B7区主支撑柱共振频率’的细节。”

    老陈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独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你……你怎么知道?那份附录是密封的!”

    “系统有所有记录的访问权限。”摆渡人淡淡道,“包括那些被‘密封’或‘删除’的。林晚询问共振频率,是为了计算她‘终止协议’能量释放的最佳聚焦点。B7区支撑柱的共振频率,与矿坑晶核能量流的某个谐波点吻合。利用这一点,她能将破坏效果放大十七倍。”

    十七倍……正好对应十七名遇难矿工。

    墨河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林晚不仅是为了救小雨或销毁证据,她是在精确计算,用那些矿工的生命,作为她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惜制造如此惨剧?

    “不……不可能……”老陈喃喃道,仿佛信仰崩塌,“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在系统与生存面前,人性往往是最先被舍弃的东西。”摆渡人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陈实,你当年的隐瞒,无论是出于疏忽、同情,还是别的什么,都改变了事故的定性和后果。你也是‘回声’的一部分。”

    老陈的身体晃了晃,扶住吧台才没有倒下。巨大的负罪感和被揭露秘密的恐惧,几乎将他击垮。

    摆渡人这才将目光转向墨河。

    “墨河,工牌是提醒,也是线索。”摆渡人说,“有些过去,不会因为遗忘或掩埋而消失。它们会以‘回声’的形式,持续震荡,直到被‘倾听’和‘偿还’。”

    “你到底想说什么?”墨河冷声问,手按在腰后的枪柄上,尽管知道这可能没用。

    “我想说,你追寻的真相,比你想象的更黑暗,牵连也更广。”摆渡人缓缓道,“林晚的计划,不仅仅关乎她女儿。她试图利用‘炽光’矿难庞大的生命能量回响,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广播’,目标是唤醒所有潜在的‘共鸣者’,并瘫痪早期‘回声系统’的某个关键节点。她部分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代价,并留下了……麻烦。”

    “麻烦?是指小雨体内的‘后门程序’?还是指我这个被卷进来的‘绑定者’?”墨河嘲讽道。

    “都是。”摆渡人承认,“系统在清理这些‘麻烦’。而清理的方式,通常是‘回收’或‘重置’。”

    回收?重置?墨河想起“灰鼠”在角斗场的结局,想起系统对小雨维生舱的未授权扫描。

    “你们想对小雨做什么?”墨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杀意。

    “不是‘我们’。”摆渡人纠正,“是系统的‘自我优化协议’。当锚点存在不可控变量(如未被授权的保护程序)时,系统会评估风险。若风险过高,则会启动‘锚点净化’程序,消除变量,恢复锚点的‘纯净状态’,以便更高效地服务于绑定者债务偿还。”

    “净化……怎么净化?”墨河的心沉到谷底。

    “取决于变量性质。可能是无害化处理(如手术移除或药物抑制),也可能是……重新格式化。”摆渡人的话冰冷无情。

    重新格式化……意味着清除小雨的意识,或者彻底改造她的大脑?让她变成一个真正“纯净”的、只作为驱动墨河工具存在的“锚点”?

    墨河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冻结。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们敢——!”他从喉咙里挤出低吼。

    “系统遵循规则与效率。”摆渡人似乎对他的愤怒毫无所觉,“但规则,也有可以利用的缝隙。”

    他话锋一转,再次指向那枚工牌:“这上面,除了日期,还有别的。陈实,你当年在矿难后,偷偷从现场带走了一样东西,对吗?一样不属于矿场,也不属于遇难者,散发着微弱‘回声’的东西。”

    老陈猛地抬头,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变成绝望的坦然。他缓缓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用防水布包裹的物件,放在吧台上。打开,里面是一枚破损的、只有一半的暗金色金属片,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掰下来的。金属片上刻着极其细微、难以辨认的纹路。

    “这是……我在林晚最后出现的地方附近找到的。当时嵌在一块炸碎的岩石里。”老陈的声音颤抖,“我以为……是她的遗物,就偷偷藏了起来,想留个念想……或者,将来也许能搞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

    墨河看着那半枚金属片。暗金色……和林晚的齿轮、档案盒里的数据核心碎片颜色一样!而且,他能感觉到,脊椎晶簇对这金属片产生了强烈的、前所未有的共鸣!不是吸收“情绪尘埃”的那种饥渴感,而是一种……仿佛同源相吸的震颤!

    摆渡人伸出手,拿起那半枚金属片,仔细看了看。

    “‘共鸣密钥’的碎片。”他说道,“林晚用来启动她最终‘广播’和‘后门程序’的钥匙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应该在她女儿体内。”

    钥匙!墨河瞬间明白了!林晚留下的“后门程序”需要钥匙激活!钥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可能在小雨体内(与程序结合),另一部分,就是这金属片!而他的晶簇,因为吸收了与林晚相关的“回声”和可能的情感模板残留,成为了能够“感应”和“使用”这把钥匙的“锁孔”?

    “找到完整的钥匙,或许能安全地激活或控制那个‘后门程序’,甚至……”摆渡人停顿了一下,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陶瓷,落在墨河脸上,“……能让你在与系统的博弈中,多一张牌。”

    “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墨河不信。

    “系统追求稳定与效率。一个不受控制的‘锚点变量’和一把流落在外的‘密钥碎片’,都是不稳定因素。”摆渡人道,“回收或消除它们,是选项。但另一个选项是……引导它们,在可控范围内被‘使用’,达成新的平衡。这更符合系统的长期利益。”

    引导?平衡?墨河听出了弦外之音。摆渡人,或者说系统背后的某种意志,可能也在利用他,去处理林晚留下的“麻烦”,同时观察“钥匙”与“程序”结合的效果,作为新的实验数据?

    他依旧是棋子。只是下棋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另一半钥匙在哪里?”墨河问。

    “在‘晨曦计划’最初的核心实验室遗址。那里现在被称为‘遗忘回廊’,是沉渊区最危险、认知尘埃浓度最高的禁区之一,位于第十层以下,靠近地热裂缝。”摆渡人将半枚金属片放回吧台,“要去那里,你需要更强大的生命能级,以及……一个向导。”

    “向导?”

    摆渡人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朝着酒馆门口走去。

    “三天后,凌晨四点,‘锈链管道’第七号岔口。如果你决定去,我会在那里。”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上你的‘晶簇’,和你的‘决心’。记住,一旦踏入‘遗忘回廊’,就没有回头路。要么找到答案,要么成为那里‘回声’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摆渡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酒馆里死一般寂静。

    老陈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独眼空洞地看着那枚旧工牌和半块金属片。

    墨河则站在那里,看着摆渡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吧台上的两样东西。

    工牌,代表沉重而黑暗的过去。

    金属碎片,代表危险而未知的未来。

    三天。

    他必须做出决定。

    是跟随摆渡人,深入最危险的禁区,寻找可能拯救小雨、也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钥匙”?

    还是另寻他路,与陈佑合作,或者独自尝试那成功渺茫的“断链协议”?

    每一种选择,都通向更深的地狱。

    但他知道,他不能原地不动。

    系统的“净化”倒计时,或许已经开始。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半枚暗金色的金属碎片。

    入手冰凉。

    但脊椎处的晶簇,却传来一阵灼热而悸动的共鸣。

    仿佛沉睡的武器,感应到了缺失的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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