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影疑踪

    “尸体……怎么会在荷花池里?”另一个守着的婆子姓李,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后花园的方向,仿佛那具浸泡了一夜的尸体,正隔着重重屋宇,散发出无形的寒气。

    翠珠已白着脸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陆明舒和李婆子两人。空气凝滞,带着深秋清晨特有的、渗入骨髓的冷意。

    陆明舒没有回答李婆子的话,只是缓缓走到窗边,彻底推开窗扇。湿冷的晨风灌进来,夹杂着远处隐约的、被刻意压低的喧嚣和水腥气。天光比方才亮了些,但依旧灰蒙蒙的,将整个侯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铅色之中。

    “昨夜……谁巡的后花园?”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李婆子愣了一下,忙道:“回小姐,内宅各处夜间都有婆子轮值巡视,后花园那边……应该是刘婆子和钱婆子负责。”

    “她们昨夜可曾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

    “这……奴婢不知。”李婆子摇头,“发现尸体的是今早去捞残荷的粗使丫鬟,吓得魂都没了,立刻报了管事娘子。现在……现在前院莫头领的人已经过去了。”

    莫七的人。果然,内宅出了这种事,直接惊动了“青隼”。

    陆明舒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冰冷的窗台,发出极轻微的笃笃声,节奏与那夜陆沉舟在祠堂叩击地砖的声音莫名重合。她的目光投向舒云轩院墙之外,那些被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树木、整齐的屋脊,此刻在晦暗的天光下,都显出一种沉默的、近乎诡异的秩序感。

    一具本该死在赵府乱局中的尸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守卫森严的镇北侯府内宅荷花池。这绝不是什么意外或疏忽。

    是示威。是警告。是某种力量在展示其无孔不入的能力,或者……是在刻意制造恐慌,搅乱视线?

    赵王氏那个会武功的仆妇,知道什么?她临死前,是否传递了什么消息?或者,她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尸体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她或者她背后的势力,原本的目标,就是潜入侯府?

    陆明舒想起那夜在白马寺竹林,那个“青隼”暗卫给她的信里,陆沉舟写着“赵衡虽死,线未断”。这具尸体,就是那根“未断的线”以最直接、最惊悚的方式,重新浮出水面?

    她必须知道更多细节。

    “李妈妈,”她转过身,看向李婆子,“你在这里守着,任何人来,都说我受了惊吓,身体不适,歇下了。翠珠回来,让她直接进来。”

    李婆子张了张嘴,似乎想劝说什么,但对上陆明舒那双沉静得近乎冰冷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只得躬身应下:“是,小姐。”

    陆明舒回到内室,没有躺下,只是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冰凉的瓷壁。脑海中飞速回放着近几日发生的一切:陈氏的探病与邀请,白马寺的惊马与密约,竹林暗卫的接头与警告,陆沉舟那封语焉不详却又重若千钧的信,以及现在,这具突兀出现的尸体……

    所有的线索,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着,朝着某个愈发险恶的方向汇聚。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大亮,但阴云未散,依旧沉闷。翠珠终于回来了,脸色比出去时更加苍白,甚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恍惚。她手里提着一个普通的油纸包,散发出淡淡的桂花甜香。

    “姑娘,‘刘记’的栗粉糕……买到了。”翠珠将油纸包放在桌上,声音有些发飘,“张婶……张婶让奴婢带话,说铺子老板讲,今早生意好,这最后一份糕,差点被一位路过的……宫里采办的内侍大人给抢先订了去。”

    翠珠说着,目光下意识地瞟向门口,确定李婆子在外间听不到,才又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张婶还说……让姑娘千万别去后花园那边,脏东西晦气。还……还说,昨儿半夜,她起来解手,好像听到后墙那边……有野猫打架的动静,特别凶,还有……还有像是人闷哼的声音,她没敢多看,赶紧回屋了。”

    陆明舒的心猛地一沉。

    宫里采办的内侍,差点买了“刘记”的糕点?是巧合?还是……某种隐晦的提示或关联?张婶半夜听到的后墙动静和闷哼……那很可能就是尸体被运入或抛入荷花池的时间!野猫打架?恐怕是掩饰!

    她迅速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四块还带着微温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做得精致,香气扑鼻。但陆明舒的目光,却落在包糕点的油纸内侧——那里,用极淡的、几乎与油渍融为一体的炭灰色,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点着三点,像个歪斜的品字。

    这是什么意思?张婶留下的暗号?

    她不认识这个符号。但这至少证明,张婶这条线,确实存在,并且,在尝试用隐秘的方式向她传递信息。

    “你做得很好。”陆明舒对翠珠点点头,将油纸重新包好,“糕先放着。外头现在怎么样了?”

    翠珠心有余悸:“莫头领带人把后花园围了,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听说……听说已经派人去禀报侯爷了,但侯爷在巡边,一时半会儿……”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二夫人那边也惊动了,派了人过去问,被莫头领的人拦在了园子外头。现在府里头人心惶惶的,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赵家的冤魂不散,有说是……是冲着咱们侯府来的。”

    冲着侯府来的……或许,更准确地说,是冲着陆沉舟不在的侯府来的。是趁他离京,内部空虚,进行的试探、嫁祸,还是别的什么?

    陆明舒沉吟片刻,对翠珠道:“你去请王妈妈过来,就说我有事问她。”

    王婆子很快进来了,脸色也不好看,显然也被早上的事搅得心神不宁。

    “王妈妈,”陆明舒直接问道,“早上发现尸体的,是哪两个丫鬟?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王婆子犹豫了一下,见陆明舒神色认真,不似单纯害怕好奇,便低声道:“是两个负责清理荷塘的粗使丫头,秋月和冬梅。说是今早天蒙蒙亮,按例去捞水面的枯叶败荷,结果网子下去,感觉沉得很,用力拉上来……就、就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那婆子脸泡得有些发胀了,但还能认出模样,就是那日赵府里那个凶悍的。身上穿的还是那天的衣裳,破破烂烂,有刀口……最怪的是……”

    “是什么?”陆明舒追问。

    “她右手紧紧攥着,掰都掰不开。”王婆子声音更低了,“莫头领让人硬掰开了,里面……攥着一小片布,像是从什么衣裳上撕下来的,颜色挺鲜亮,不像那婆子自己身上穿的。”

    一片布?从谁的衣服上撕下来的?是凶手的?还是她想要传递的线索?

    “什么颜色?什么料子?可有花纹?”陆明舒立刻追问。

    王婆子回忆着:“听说是……宝蓝色,料子挺好,像是绸缎。花纹……太碎了,看不清,好像有金线绣的边角。”

    宝蓝色绸缎,金线绣边……这绝非普通仆役能穿的衣料。甚至一般的富户商贾,也未必能用得起金线镶边的宝蓝色绸缎。这更像是有品级的官员、或者……某些特殊场合的礼服?

    陆明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莫名想起,白马寺碑林小径上,那个迎面遇见的、穿着宝蓝色织金襕衫的永定侯世子,周显。

    会是他吗?还是……仅仅是巧合?

    “那片布现在何处?”她问。

    “被莫头领收走了,说是证物。”王婆子道,“现在园子封着,侯爷回来之前,怕是谁也进不去,也问不出更多了。”

    陆明舒沉默下来。线索似乎又断了。就算那片布真的与周显或者某个穿着宝蓝色华服的人有关,没有确凿证据,一切都是猜测。何况,若真是周显,他为何要杀一个赵家的仆妇?又为何要将尸体抛入侯府荷花池?是为了栽赃?还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

    永定侯府……与赵衡,与“宫”字背后,又有什么关联?

    她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更大、更粘稠的网,每一个线头都连着更深的黑暗。

    “王妈妈,辛苦你了。先下去吧,看好门户,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我。”陆明舒挥了挥手。

    王婆子应声退下。

    屋内再次只剩下陆明舒一人。她走到桌边,看着那包栗粉糕和油纸上那个古怪的符号,又想起王婆子描述的宝蓝色碎布,还有白马寺周显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必须想办法,验证这些线索!

    她不能干等陆沉舟回来,也不能完全依赖莫七或张婶这些暗线。她需要更主动地出击,哪怕只是窥见真相的一角。

    目光落在那个油纸符号上。圆圈,三点……这像是一种标记,或者指示方位?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却迟迟没有落下。她在脑中回忆侯府的布局。

    舒云轩位于内宅西侧,后花园在府邸中后方,荷花池偏东北角……那个符号,是否指向后花园的某个具体位置?比如,有三处假山?三棵树?还是别的什么?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三点,品字形排列……这会不会是指“品”字?或者,“品”字形的建筑、假山、石阵?

    她依稀记得,后花园靠近东北角围墙附近,似乎有一处修建于前朝、造型奇特的“品石轩”,是由三块巨大的太湖石天然垒砌而成,形似“品”字,因此得名。那里地势略高,临着荷花池的一角,较为僻静。

    难道张婶是在暗示,去“品石轩”?

    可那里现在被“青隼”封锁,她如何靠近?就算靠近了,又能发现什么?

    风险极大。但若不去,她可能永远不知道那具尸体和那片碎布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生存时间倒计时:27天04小时08分19秒……】

    倒计时无声地催促着。

    她必须冒险。

    她迅速走到衣柜旁,换上了一身与翠珠今日所穿颜色相近的、灰扑扑的丫鬟旧衣,又将头发打散,梳成最简单的双丫髻,脸上未施脂粉,甚至用眉黛在脸颊点了几颗浅淡的麻点。对镜一看,虽不至于完全认不出,但若不细看,与一个粗使丫头已有七八分相似。

    她将陆沉舟给的那枚黑色药丸贴身藏好,又将磨尖的银簪插在发髻根部易于抽取的位置。然后,她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间,李婆子似乎在小声和翠珠说着什么,翠珠的声音带着哽咽。

    陆明舒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了门。

    “小姐?”李婆子和翠珠同时回头,看到她这身打扮,都愣住了。

    “我要出去一趟。”陆明舒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们守在这里,无论谁问起,都说我睡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小姐,不可啊!”李婆子急道,“外头现在正乱着,莫头领的人四处巡查,您这身打扮出去,万一被当成可疑之人……”

    “所以才要这身打扮。”陆明舒打断她,“放心,我只是去后花园附近看看,不会靠近封锁区域。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是舒云轩负责浆洗的丫头,去那边取晾晒的衣物,走错了路。”

    “可是……”

    “没有可是。”陆明舒的眼神冷了下来,“照我说的做。否则,若我出了事,你们以为,侯爷会放过知情不报、甚至阻拦的人吗?”

    李婆子和翠珠脸色一白,顿时噤声。

    陆明舒不再多言,侧身闪出了房门,迅速穿过庭院,从舒云轩平日仆役出入的侧角门溜了出去。

    沿着记忆中的僻静小路,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尽量避开可能遇到人的主道。府内的气氛确实不同以往,偶尔遇到行色匆匆的仆役或巡视的护卫,她都提前避开,或低头快步走过。她这身打扮和不起眼的容貌,在人心惶惶的时刻,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越靠近后花园,空气中的紧张感越强。隐约能听到封锁线那边传来的呵斥声和议论声。她绕到花园西侧,这里有一排堆放杂物和花匠工具的矮房,平时少有人来。她躲在一丛茂密的冬青后面,观察着“品石轩”的方向。

    果然,“品石轩”所在的东北角区域,被几名黑衣“青隼”严密把守,闲人根本无法靠近。荷花池边也拉起了警戒。

    陆明舒的心沉了沉。硬闯绝无可能。

    她正思索着对策,目光无意间扫过矮房旁边,一个半掩着的、通往地下窖口的木门。那是府内冬日储存冰块的地窖入口之一,夏季闲置。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地窖……会不会有通道,能更靠近荷花池或者“品石轩”下方?

    这个想法很冒险,地窖内部结构复杂,黑暗难行,且未必有出口。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趁着无人注意,迅速闪到地窖木门边,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味的凉气扑面而来。里面黑黢黢的,只有入口处透入的一点天光。

    她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黑暗瞬间吞没了她。她适应了片刻,才勉强看清脚下粗糙的石阶向下延伸。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石阶不长,很快下到底部。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方形空间,堆放着一些破旧的箩筐和工具,空气污浊。

    借着入口处透下的微弱光线,她看到对面墙壁上,似乎还有一个低矮的、被木栅栏虚掩着的洞口,像是通风口或者另一个通道。

    她走过去,费力地挪开沉重的木栅栏。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更加黑暗,深不见底,有潮湿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水腥气和……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

    是荷花池水的味道?还是……血?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条通道,很可能真的通往荷花池附近的地下排水系统或者别的什么结构!

    没有犹豫,她弯腰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低矮,地面湿滑,布满苔藓。她只能摸索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黑暗如同实质,压迫着她的感官,只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还有极其模糊的、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的人语声。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人语声太模糊,听不清内容。但水声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她继续往前,通道似乎开始向上倾斜。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光亮,是从头顶的缝隙透下来的。同时,那水声和人语声也清晰了一些。

    她凑近那道缝隙。缝隙很窄,像是地砖的接缝,位于一个阴暗的角落。透过缝隙向上看去,她似乎看到了晃动的水光,还有……一双穿着黑色官靴的脚,在不远处来回走动。

    是守卫的“青隼”!她正在荷花池下方某个排水口或者观察口附近!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透过狭窄的视野,她能看到一角泛着涟漪的池水,水面漂浮着枯荷残梗。也能看到那双官靴的主人偶尔走过的下半身。除此之外,看不到更多。

    她有些失望,正准备悄悄退开,忽然,那双官靴停住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虽然隔着土层和砖石有些闷,但勉强能听清:

    “……查清楚了?确定是‘青蚨’的手法?”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更轻,更模糊:“……是,头儿。颈骨扭断,干净利落,是‘青蚨’惯用的‘锁喉扣’。那片布……也验过了,金线是内造坊三年前的样式,宝蓝染缎也是贡品级,流出去的……不多。”

    青蚨?那是什么?一个组织?一个人的代号?手法是扭断颈骨……那仆妇不是被刀剑所杀?

    内造坊的金线,贡品级的宝蓝染缎……这衣料的主人,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哼,”第一个声音冷哼道,“手伸得够长。看来侯爷猜得没错,宫里那位……果然按捺不住了。尸体抛在这儿,是想警告,还是想栽赃?”

    宫里那位?!

    陆明舒的心跳几乎骤停!果然涉及宫廷!

    “头儿,现在怎么办?侯爷还没回信……”

    “等。把人看好了,这池子底下,说不定还有别的‘惊喜’。另外,府里各处,尤其是那位小姐的院子,再加一倍人手,眼睛都给我放亮些!绝不能再出纰漏!”

    “是!”

    对话停止了。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陆明舒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青蚨。宫里那位。警告或栽赃。池子底下可能还有别的“惊喜”……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这一刻,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猛然串联起来!

    赵衡背后的大人物,兀良哈部真正的目标,陆沉舟警告她切勿深究的“宫”字,白马寺可能存在的宫廷内侍眼线,永定侯世子周显那身宝蓝色织金襕衫(或许只是巧合,或许不是),以及现在,这具被专业杀手“青蚨”处理掉、并抛尸侯府进行示威或栽赃的赵家仆妇尸体……

    一个庞大而骇人的阴谋轮廓,在她脑中逐渐清晰。这个阴谋的核心,在宫廷!目标,直指镇北侯陆沉舟,以及他手中可能掌握的、关乎北境乃至国本的秘密!

    陆沉舟的离京,或许不仅是应对北境危局,更是主动跳出漩涡中心,或者说,是以身为饵,引蛇出洞?他将她“保护”起来,是否也是预见到了京中即将到来的、针对他本人及其亲信的腥风血雨?

    那她的倒计时……是否就意味着,在这场风暴中,陆沉舟陨落的时间点?

    不,绝不能让他死!

    她必须做些什么!哪怕力量微薄,哪怕前路莫测!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身下冰冷潮湿的地面,似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近乎难以察觉的震动。同时,头顶缝隙透下的那一点微光,也似乎被什么阴影遮挡了一下。

    她心中警铃大作!有人靠近这个排水口?

    她立刻屏住呼吸,全身紧绷,手悄悄摸向了发间的银簪。

    上方,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一种仿佛金属刮擦砖石的、极其细微的声响。

    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摸索?寻找什么?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几乎被水声掩盖的“咔哒”声,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

    然后,更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她身侧不远处,那面看起来平整潮湿的砖墙,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陈腐水汽和铁锈味道的风,从那条新出现的缝隙中涌出!

    这里竟然还有一道暗门?!

    暗门之后,是什么?是通往荷花池底更隐秘处的通道?还是……藏着那“青蚨”杀手,或者“宫里那位”想要寻找、或想要隐藏的东西?

    陆明舒的心脏狂跳到了极致,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机遇与致命的危险,同时在这黑暗潮湿的地下,向她敞开了那道缝隙。

    她没有时间犹豫。

    咬紧牙关,她握紧了手中的银簪,如同最警觉的幼兽,朝着那道刚刚开启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缝隙,缓缓地、无声地,挪动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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