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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密谈(下)

    “他是疯了。”陈言肯定道。

    “但疯子往往不计后果,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手里有我们无法忽视、必须顾忌的筹码。”他必须让林舒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手中那些照片,然后重重地吐出那个最关键的信息:

    “他告诉我,为了确保这场终幕大戏能够顺利上演,也为了确保我的合作,他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提前埋设了数量惊人的炸弹。”

    林舒雅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几乎骤停,几乎是脱口而出:“具体多少?在什么位置”

    “数百枚。”陈言重复了一遍,“他说,这些炸弹现在处于休眠状态,全靠他每12小时输入一次安全密码维持。一旦中断,或者他心情不好...”

    陈言没有再说下去,但林舒雅已经完全明白了后果。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城市的安危,竟然系于一个疯子的瞬息情绪之上。

    “而且,按照我对他的了解,”陈言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了。

    “即使金融峰会的计划最终成功了,他也很可能...不,他一定会把这数百枚炸弹同时引爆,作为庆祝计划成功的...最后礼花。”

    陈言的声音很平静,可听在林舒雅耳中却宛如惊雷。

    储物间里陷入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更反衬出此地的压抑。

    林舒雅靠在麻袋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消化这骇人听闻的信息,并寻找应对方案。

    “这个消息...太大了。”良久,林舒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干,“我会想办法立刻上报,动用一切力量,全城排查!”

    “我知道。”陈言表示理解,“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这件事,必须由你通过最可靠的渠道,直接上报给最高层...

    普通的排查渠道,很可能已经被渗透,或者效率太低,我们赌不起。”

    他看着林舒雅的眼睛,语气凝重:“但这其中有个关键问题。关于金融峰会的计划,我们现在不能动,至少不能明着动。”

    林舒雅立刻反应过来:“打草惊蛇?”

    “对。”陈言点头,“小丑现在就像一颗已经拔掉了安全栓的手雷...

    任何针对峰会安保的异常调动,都可能被他视为挑衅或背叛,后果不堪设想...那数百枚炸弹...我们承受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舒雅微微蹙眉,似乎猜到了陈言的打算。

    “由我来拖住他我会假装配合他,参与他的剧本,为他的疯狂计划出谋划策...

    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尽量摸清那些炸弹的可能分布规律,或者寻找他控制系统的漏洞。”

    “这太危险了!”林舒雅下意识地反对,“你一旦被他识破...”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陈言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胖子,秦筝,苏沐...还有这座城市的无数人。我不能拿他们去赌警方的部署速度和小丑的耐心。”

    他顿了顿,看向林舒雅的眼神复杂:“而且,这件事因我而起。‘棋手’的过去,就像甩不掉的幽灵。既然找上门来了,我总是要去面对的。”

    林舒雅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脸上有未褪尽的疲惫,有深重的压力,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了现实后的决绝。

    她想起天台上的那个眼神,想起他为了保护人质不惜以身犯险的举动。

    理智告诉她,让一个可能是“棋手”的人去和“小丑”周旋,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直觉和这段时间的观察又让她隐隐觉得,或许眼前的“陈言”,才是解决这场危机唯一的希望。

    两种念头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好。”她看着陈言,眼神恢复了属于警察的锐利和冷静,“炸弹的事情,交给我...

    我会用最稳妥的方式上报,请求动用最高级别的技术和排查力量,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定位和解除威胁。”

    她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至于你...一定要小心。小丑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行为无法用常理揣度...

    随时保持警惕,有任何发现,或者需要支援,想办法联系我。我的这个号码,会一直保持畅通。”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圆珠笔,快速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下一个新的号码,塞给陈言:“这个,只有我知道。”

    陈言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默默记下,然后将纸条撕碎,塞进口袋。“谢谢。”他低声道。

    “不是为了你。”林舒雅别开视线,语气重新变得公事公办,“是为了这座城市无辜的人。”

    她收起那叠照片,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我马上就走。你自己...保重。”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拉开后门,身影迅速融入外面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储物间里又只剩下陈言一个人。昏黄的灯光下,他独自坐在木箱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紧张的幻梦。

    但口袋里的碎纸片,以及脑海中那数百个闪烁的红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后门边,望向林舒雅消失的方向。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正式踏入了一场与自己、与疯子、与时间的危险游戏。

    他必须赢。

    陈言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风,关掉灯,轻轻带上门,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短暂的秘密据点。

    城市依旧在沉睡,但对某些人而言,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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