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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似是故人来

    清晨,陈阳从沙发上醒来,身旁的艾莎依旧睡的深沉..

    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泰勒故意放大的、带着焦急的呼唤声:“艾莎!陈!你们在里面吗?上帝,这门怎么了?”

    紧接着,损坏的门被从外面用力推开,泰勒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夸张的担忧表情,身后还跟着j几名睡眼惺忪的夜班看守。

    “哦!谢天谢地!你们果然在这里!”泰勒快步走进来。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两人迅速松开但依旧站得很近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未及完全收拾好的痕迹,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我左等右等你们不回来担心坏了!这门…看来是年久失修了?你们没伤着吧?”

    他嘴上说着担心,眼神却满是“计划大功告成”的得意。

    艾莎脸颊绯红,有些嗔怪地瞪了泰勒一眼,但更多的是被撞破的羞涩和甜蜜。陈阳咳嗽一声道:“泰勒先生,你的文件,下次可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泰勒连忙说道:“当然,当然,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约了劳伦斯先生九点见面,我可不想迟到。”、

    “艾莎,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泰勒说累了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更加令艾莎有些害羞。

    “行了,泰勒,你去忙你的吧,我先送艾莎回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陈阳赶紧拉起艾莎走出办公室。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模样,泰勒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沪市,这是一家坐落在法租界西北角的一家老字号中药铺。

    门口牌匾上写着“济世堂”三个大字。

    傍晚,夕阳带着点点红霞,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药铺里弥漫着浓郁而苦涩的药香。

    高高的木质柜台后,老掌柜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算盘。

    几个伙计忙着抓药,碾药。

    来看病抓药的人不多,零星几个坐在长凳上等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林学礼穿着一件半旧的藏青色长衫,提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像一位家境清贫的教员或小职员。

    他微微佝偻着背,不时低声咳嗽两声,眉头紧锁,仿佛正被顽疾所扰。

    走进药铺,林学礼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尤其是药铺门口和窗外的情况。

    自从上次险些被捕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履薄冰。

    走到柜台前,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药方,然后,将药方递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掌柜的,照方抓三副。”

    老掌柜接过药方,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

    药方上的字迹工整,但几味药的开法和剂量却有些异于常理,夹杂着一些看似无意义的符号,这显然是经过设计的暗号。

    老掌柜浑浊的眼睛抬起来,瞥了林学礼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先生这方子…里面有几味药,小店库存不多,得去后面库房看看。您稍坐片刻。”

    林学礼点点头,走到靠里的一条长凳上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脚边,双手插在袖筒里,继续警惕地观察着。

    这个老掌柜是可靠的“自己人”,此刻是去后面确认情况了。

    过了一会儿,老掌柜回来了,手里只拿着几包药:“先生,抱歉,茯苓和当归都只剩些次货了,怕影响了药效。”

    “您要是急用,隔壁街‘春回堂’的货或许好些,他们那边有个先来的西医大夫张先生,这可是真正的行家,中医西医均有涉猎,对治疗您这种虚症很有一手,您可以去找他瞧瞧,重新开个方子。”

    林学礼心中一动,“春回堂”、“张先生”这是预定的备用接头地点和暗号。这意味着原定的店内直接交接取消,改为转移接头。

    这种方式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和焦虑:“这样啊…多谢掌柜提醒。我这就去春回堂看看。”

    说着,林学礼拿起那几包并不重要的药,付了钱,提着公文包走出了济世堂。

    他没有直接前往隔壁街,而是先绕进了一条嘈杂的弄堂,利用复杂的地形和人群反复确认没有“尾巴”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春回堂”的方向走去。

    “春回堂”比“济世堂”稍小,此时病人已不多。

    林学礼对伙计说明了来意,点名要找“张大夫”。伙计将他引到一间用布帘隔开的简易诊室。

    诊室里,一个穿着白色医师袍、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门整理药材。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林学礼。

    “先生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的身体好像出了毛病,”林学礼按照暗号回应

    那名大夫缓缓说道:“不要急,具体情况说一下。”

    暗号对了,林学礼迟疑片刻道:“心口郁结,气短乏力,夜间盗汗,怕是旧疾复发了。”

    这些症状描述对应的情况就是组织遭受破坏,老钟被捕的现状。

    大夫指了指诊桌前的凳子:“坐。伸手,我先替你号号脉。”

    林学礼坐下,伸出右手放在脉枕上。

    大夫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看似在诊脉,实则两人快速而低声地交谈起来。

    “青狐同志?”

    林学礼确认道。“是我。”

    “你好,我是张建良。”张医生刚刚说出这几个字,林学礼脸色猛地一变。“您是华先生?想不到,居然会是您来接替老钟的工作。”

    张建良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华先生,您不要误会,我跟廖承志廖先生是好友。”

    “上次将裁缝送去港岛就是由廖先生安排的,就连特派员夜枭在港岛转至广东的行动也是在廖先生安排下进行的。”

    也难怪林学礼如此激动,眼前这位张建良大夫可是他慕名已久的人物。

    此人原名华克之,苏省宝应人,其父是晚清时期的秀才,他自小崇尚正义,熟读中山先生著作,立志救国.

    他是国立中央大学最年轻的部长,曾经深受果党重用。

    四一二事件爆发,他带头反对果党暴政而被捕入狱。

    其后老头子派人前来劝降,他却以诗明志:”可绝六亲求民主,不为五斗事暴君。”

    这首诗令得老头子大怒,本想将其就地击毙,幸好当时国立大学校长兼教育部次长段先生为其求情,后来又有同仁出面营救,这才将其从金陵老虎桥监狱救出,送到后方。

    民国二十二年,福建事变失败之后,华先生认定唯有刺杀老头子才能推动革命。

    于是他们在沪市法租界“危楼”中聚集志士,共谋救国大计。

    之后决定在金陵成立“晨光通讯社”,以记者身份接近对方。

    华克之化名胡云卿任社长,孙凤鸣则假扮成记者,负责行刺。

    民国二十四年11月1日,果党四届六中全会开幕,委员集体合影之际,孙凤鸣原定目标未出现,他转而向副总裁汪某人连开三枪。

    汪某人当即重伤倒地,孙凤鸣则当场牺牲。

    事件震惊全国,戴老板奉命彻查。晨光社成员多数被捕遇害,孙凤鸣之妻崔正瑶亦惨遭杀害。

    华克之被迫流亡港岛,次年发表《告全国同胞书》,公开宣称目标本是老头子,只因其未出场才改击汪。

    国府高层无比震惊,随后悬赏十万大洋捉拿华克之。

    自此,他便化名张建良,负责港岛地区情报工作。

    直到最近老钟被抓,组织上需要一个对沪市情况相对熟悉的人主持营救并且负责沪市情报工作。

    由于他对金陵以及沪市等地比较熟悉,组织上再三讨论之后,决定由他代替老钟的职位。

    因为即便是能顺利的将老钟救出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不再适合副组长的职务。

    听完林学礼的话,张大夫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

    “青狐同志,你提供的关于‘雪莲’被捕和后续情况,组织收到了。”

    “组织上希望你最近不要参与任何行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对了,‘雪莲’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林学礼道:“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被严密关押。”

    “上次事情后,特高课转移了关押地点,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张大夫摇了摇头,“不要追下去了,你要立刻切断所有非必要横向联。”

    “是。”林学礼毫不犹豫。

    张大夫的手指依旧搭在他的脉搏上,仿佛在仔细感受,声音却低如耳语,“沪市的情况你比较熟悉,我有个任务想交给你负责。”

    “您说吧,我一定做到。”林学礼沉声说了一句。

    张大夫低声说道:“我看过报告,你们暴露的非常奇怪,你现在的任务是调查出卖‘雪莲’和老钟同志的叛徒线索,此人级别不低,危害极大,必须尽快清除。”

    “明白!”林学礼感到肩头压力巨大。

    “这是新的联络方式和安全屋地址,只看一遍,记在心里。”张大夫极快地报出了一串信息和代码。

    林学礼凝神记忆,瞬间烙印在脑中。

    “记住,青狐,”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是找出叛徒的关键希望。”

    “雪莲的事情千万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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